干净。”
“是的。”时湛阳说。
“是的。”邱十里也说。
“那我也可以理解成我们目的相同,如果能够互相信任,也就能够合作咯?”
“当然。”时湛阳抄起双手。
“第二件事,”江口瞬眯眼盯着屏幕,夜完全暗了下来,他的脸被映上荧荧的光,除去拢在高领里的发梢,满头也都是雪白的,“搞死江口组需要具体做些什么,时先生,我想先说我自己的想法。”
邱十里站在两人之间,心里有点惊讶,江口瞬这人一向自我感觉良好得很,怎么到了大哥面前就知道客客气气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请。”只听时湛阳道。
“如果事情只是杀人那么简单,我也不用头疼到现在,甚至不用我去动手,杀人你们比我做得好,也做得快,但没有用。就算江口理纱子死了,副会长死了,若头也死了,还是会有新人上来,做出一支新的‘江口组’,我们杀都杀不完。因为他们的财源没有断掉,产业也都在,有钱就没有灭亡的道理。”
“的确。”时湛阳笑了,“色`情业、私人贷款生意,还有你给他们提供的毒品。这两年不动产已经基本都拿去抵押了。”
“抵押给谁?”
“有政府,也有我的朋友。”
江口瞬也笑了,轻轻地,发出类似“哧哧”的声音,他享受这种公平明白的信息交换,他说上点什么,时湛阳也不会跟铁公鸡似的半句话都不肯透露。
“他们以为我会长久给他们供货,只求在他们之间有个位置。你们也早就查到了吧?他们组里有个若头,从来不露面,也不需要和他们一起当流氓。”
“你就是‘凤凰’。”邱十里道。
江口瞬点点头,兀自从石块上滑下——骨骼的阵痛使他此时行动迟缓,毛衣倒还是顺利地撩上去了——他把下摆捋到胸口上方,背对着两人。
手电筒在邱十里手中已经打开,皮肤是惨白的,那把瘦得显出脊梁的腰上有些淤青和陈旧伤疤,一只凤凰则是最最扎眼,赤羽青翎,精神奕奕,色彩从胛骨向下漫溢,溢得整片腰背都是那扇巨大又精秀的尾羽,有种阴沉的华丽。
这是刺青,技法最古典的那种,江口组长久以来用以证明身份的铭印。
“他们不知道你的长相。”邱十里捏了捏鼻梁。
江口瞬坐回石块上,大概是着了凉,他开始打喷嚏,一喷再一抹,从鼻子到脸颊就红了浓浓的一道,他却没等邱十里帮忙,直接掏出手帕熟练地擦干净。
“的确不知道,凤凰和他们这群狗东西见面,当然要戴上凤凰的面具,谁敢多问我一句?”他又开始打字,“这是第三年了,他们根本离不开我,我的药学真是没有白学。你猜哪天我停止供货,江口组会发生什么?”
“不会发生什么。”时湛阳淡淡地说。
江口瞬搭在键盘上的手悬在了半空,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瞪过来。
“没有这方面的收入,江口组的日子会苦一点,但不至于垮台,但他们会追杀你直到你真的死了,”时湛阳脸色也是淡淡的,“起家就是靠成人产业,单说整片歌舞伎町,七成都是他们的店面,还有网站、录影……对了,还有高利贷。”
“那我至少能打击到他们。很重的那种。”江口瞬抽了抽鼻子。
“你的目的不是一次搞死他们吗?”时湛阳目光尖锐,不为所动。
“那你说!”江口瞬把电脑搁在一边,抱起双臂,看样子是受了挺大的挫败,一时间不打算再吭声。
时湛阳却转脸看向邱十里,“ナナ,我问你,如果你是江口理纱子,你为什么这样着急地想要找到铷矿?”
“因为我需要找到一条兼具稳定性和高利润的财路,一公斤铷就能帮我赚到五万美金,比黄金还要贵,并且比黄金更稀有,工业用途更广泛,我只要掌握矿源,全世界的军工厂和重工集团都会想和我合作,”邱十里审慎地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或者我也可以直接把它卖给别人,赚上一大笔快钱,补上我的亏空。”
“就是这样。”时湛阳赞许地颔首,“有一件事你们还不了解。江口理纱子上个月已经把铷矿的消息透露出去,现在道上有相当一群人认为,他们江口家已经掌握了资源,只是什么时候开采的问题。”
江口瞬不可思议地张圆了双眼,邱十里也惊得头脑发麻,“她这样做不是找死吗?”
“她并不这样认为,”时湛阳不咸不淡地望着草坡边上辽远的夜,“在她看来,只是有人来给她秘密投资,要她把铷矿的下落找出来,在期限之内,她当然可以冒险一把,先用那笔投资去解燃眉之急。”
江口瞬恍然大悟似的,突然插嘴:“最近半年亏空确实越滚越大,我黑进过一小部分他们的账目系统。”
“兄上,那个期限是多久?”邱十里在时湛阳旁边坐下,日式正坐,膝盖着地,重心放在脚后跟上。
“十六个月,到明年八月份。”
“逾期会怎样?”
“欠款双倍归还,否则江口名下的所有财产自动归投资人所有,已经做过公证了,包括现在的所有店面和公司。”
“……那投资人是谁?”
“我的朋友,”时湛阳忽然笑了,打开手提箱,把一沓纸页递到他面前,“荣格,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邱十里回过神,低头翻阅合同复印件,很快也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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