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挑断了一根,倒计时没有停止,炸药却也没有立即引爆。
这时一楼到了,梯门即将打开,邱十里一下子弹起来,拇指撞上地下三层的按钮。时湛阳在顶层,他下意识就想让这没准的东西离顶层远点,连一个缝都不要开,却没顾上让自己从这铁盒子里出去。他还在下坠,向这栋大楼的最深处。眼见着十秒,五秒,一秒——
倒计时的数字屏幕暗下去了,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邱十里脱力般坐到角落,汗水淌下额头顺着睫毛倒流,蛰得眼睛生疼,才发觉舌头也被自己咬出了血,呼吸都是腥腻的,“这就是你说的,想见大哥。”他踹了踹时绎舟的肩膀。
时绎舟一抽一抽地笑,“我不是……走了吗,是你要追,”电梯门开,他也动不了,把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转向邱十里,“如果我死了,你也死了,那样很好。”
邱十里啐了一口,没再废话,坐在原地休息够了,他就捡起时绎舟的军刺插到自己腰后,一手拽上他的兜帽,把他像块烂肉似的往外拖,一手给手下拨电话,一连串好几个大哥的未接来电他也没来得及管,快步走入地下车库的昏暗。
对面立刻接通了,没走几步,他刚要说明在哪接应,曝白的车灯就打在眼前,迎面开来的是一辆黑色奔驰,正是这两天他自己开的那辆,两个戴着耳麦的伙计从驾驶座两边钻出来,邱十里挂掉了电话。
只见一个伙计拎着铐子奔过来,要从他手中接人,另一个则绕回后座旁边,门打开了,时湛阳拄拐出来,立在后备箱一边,一个沉默的、被衬得浓黑的影。
邱十里定住狂飞的思绪,跟递鸡崽儿似的把倒成一摊的时绎舟交给伙计,只见他被半推半搡地弄到车边,塞到后座上,有几秒近得就在面前,时湛阳却表现得十分漠然,连一点反应都不给,让人怀疑是有的声控灯没亮导致光线太暗,还是时绎舟那张脸变形得太过头,他没认出来。
紧接着,轿车四门一关,倒退转向,扬长而去。邱十里在裤缝上抹干手心的汗,走到时湛阳跟前,“兄上,那是老二。”
时湛阳揽了一把他的肩膀,和他一块慢慢向出口走去,“我知道。”
“他……越狱了?”
“嗯。就在大约五十个小时之前。”
“兄上也知道?”
时湛阳点了点头,“吃饭的时候他在外面躲着,走廊里他就跟在我们后面,我都知道。每层也都有拦他的人,ナナ,不用这样紧张。”
短短一小段话,邱十里消化了好一会儿,胃里的酒液也是翻江倒海,他忽然意识到,在那个时间段离席也许也是大哥计划之内的事,包括那段走廊里的跟踪,也是控制之内,自己二话不说冲上去追,才是真正出乎意料的那一个,但他心里尚且抱有一点点侥幸,“他身上还绑了自制的炸弹,兄上也知道吗!”
时湛阳竟还是点头,弄得邱十里说不出话来。
“会有别人去按住他拆,”时湛阳又道,解释得相当简短,“之前没有和你讲,是这件事太烦人,但不严重,不想让你分心。”
“分心?”
“这几天做展会的事,不是很累吗?”
邱十里用力按住太阳穴,的确,时湛阳说的哪一句话都没有错,他最近两天忙得屁股挨不着椅子,精神紧绷到快要断弦的地步,在酒桌上应酬就已经觉得很吃力了,如果知道房间外面有个一直想杀的人在鬼鬼祟祟虎视眈眈,自己一定会坐立难安,相反,如果自己没听到那点异动,时绎舟这个麻烦就会被大哥不动声色地解决,皆大欢喜。
但邱十里的确还是产生了一种扑了个空的挫败感,刚才的那场狼狈撕打本就毫无意义,折腾半天,他不怕白费力,但很怕自己是帮了倒忙,怕自己的快速反应是个鲁莽笑话,上个冬天在天台上的那一出,他真的不能再来一次了,“我有没有……影响到什么?”他转过脸,看向大哥,眼睑被映上了一块光斑,眼睫不安地扑闪着。
时湛阳愣了一下,邱十里在琢磨什么,他心里就全明白了,“没有,”手心握着拐杖,他只能用手背去碰邱十里的手,“你做得很好,ナナ。也是我没有考虑妥当,没有和你说清楚。”
“不是的。”邱十里晃晃脑袋,路灯暖橙色的光线已经打进通道,再往前走一段路,他们就能到达地面了。
“不要难过,好不好?”时湛阳竟有点着慌。
邱十里笑了,抓住他的手背,和他一起握着那节把手,“兄上猜到我一定会到最底层?”
时湛阳没有否认,语气挟着少有的急促,“我没想到你会追上他,一起追到电梯里,我也没办法追上你,”时湛阳闭了闭眼,长长呼了口气,“你在里面,我一直在想,如果炸弹没拆下来会怎么样?我能怎么办?”
邱十里脸热了,那些未接来电,他现在才搞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么明显还发现不了,我不会那么笨的。”
时湛阳很深很深地注视着他,自顾自道:“然后我发现,我想不下去。”
邱十里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又太快了,明明大哥是在陈述正事,自己这种随时随地都能情感泛滥的毛病真得改改,“接下来怎么办?”他正色问道,“把他交给那群蠢警察,还是杀了?”
“先见一面。我们一起。”时湛阳停在出口。
“我没什么可说的。”邱十里环视一周,又一辆帕拉梅拉轿跑靠过来,这是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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