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雾水。
时湛阳倒是了然的样子,他盯着兰山,把按在支票上的两指拿开,兰山立刻攥着它往口袋里收,咬了咬唇,似乎要把绳端就此递给邱十里。
然而霎时间,外面一个炸雷的当口,她的另一只手就握着一把小刀了,而这把刀就横在她儿子颈侧,同时,时湛阳许久未动的右手也干脆地举了枪,正对兰山眉心,邱十里的枪口则稳稳地冲着那位的太阳穴。
兰山竟站了起来,“开枪啊!”他冲着时湛阳吼,又呵呵地冷笑,“你们谁开,你家小弟都是死。”说罢他拎起两个保险箱,一步步地向门口退,也在老四脖子上绕了圈绳子,夹着他,勒着他,一步步跟着后退,那柄小刀始终抵在她儿子的喉管一侧,邱十里的枪眼也始终追着她的脑袋。
“还想要什么,”时湛阳仍旧显得十分冷静,和邱十里并肩逼近,“你还想要什么?你想要你的孩子死?”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一家!”突然爆发出嘶哑的大吼,她颤抖着,迸溅出泪水,“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邱十里这回听得很明白。
眼见着他们就要退到门外,兰山忽然神经质地笑起来,直勾勾地瞪着时湛阳,“时大少,她和你说了什么?不是好话吧,你忘了你爸爸怎么把她从巴西抢过去,这么关着她……你也忘了我以前怎么给你家卖命,现在,我耳朵没了,什么都没了,所以也不是你的朋友了,”他用后背撞开大门,活像个疯狂的亡命徒,“你说这么多够吗?可不够,不够!有多少,你能拿出你多少诚意,啊?你小弟死了,我会高兴得不得了,你们两个知道吗,啊?”
时湛阳一言不发,有那么一瞬间,邱十里很想开枪,他认为自己的子弹赶得上动刀的速度,她现在根本不是能麻利下手的状态,可他看见幺弟的眼神,好像就能感觉到他的剧痛——自己真的要在他面前枪杀他的母亲?并且以他的性命做赌注。
或许大哥和他有一样的犹豫。如果开枪,兰山固然会死,可刀在手中,老四甚至是必死无疑了。
这犹豫太大,几念之间容不下它,也就是这么几念,那两人退入了雨幕,骑上摩托就跑,邱十里立刻钻进驾驶座发动车子,时湛阳也在副驾驶坐定,安静得吓人,邱十里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飞驰在泥泞的老公路上,很快,那辆摩托出现在远光灯中,暴露在瓢泼大雨下。
靠着兰山的背,坐在后座上,冲着后方,还是那般挟持的姿势,而老四就像个残旧的稻草人,一面破烂的盾,被她夹在身前,皮肤在车灯下惨白如纸。
邱十里又加了速,靠过去,较着劲和它保持三米左右的距离,时湛阳则摇下车窗,舒展开手掌,稳着手腕摸了摸风,也摸了摸雨,他摸的是它们的速度。
“ナナ,靠近到一米,把速度稳住,给我两秒。”时湛阳哑声道。
之后枪响。第一枪,打在的手臂上,第二枪,隔了不到半秒,打入兰山的后颈。
他的射击视角其实很暗,车灯照不到侧面,打开手电筒照明也一定会引起的应激反应,但他一寸也没有打偏。耳边只有女人的惨叫,兰山叫不出了,他动脉喷血,倒塌般滚下去,邱十里急刹车才没撞上他,摩托车失速飞出去好远,保险箱摔得散了架,金条铺了一地。
和老四也未能幸免,被狠狠甩在地上,邱十里下车,快步跑去抱起幺弟,只见他虽然头破血流,但还是清醒的,甚至没有哭。
“我不会死的,”邱十里查看他颈侧的那道割伤,听见他说,“谢谢你们来救我。”
邱十里满心都是疼,那口子没有伤及要害,却如这孩子身上任何一处伤痕一样,看起来都是触目惊心得要命。他咬咬牙,把他抱回后座,割了他手上的绳子,又要给他喂水。
“……你去看看大哥吧。”幺弟却推了推他的肩膀。
邱十里一愣,方才的雨声中,他好像听见大哥用葡语对吼了什么,此时,他匆匆跑过去,只见那女人拖着条血淋淋的胳膊,跪在兰山的尸体旁边,而时湛阳站得笔直,冷眼旁观这一切。
“魔鬼,魔鬼……”哭得撕心裂肺。
“不够可以和我说啊,一定要动武吗?一定要把刀子按进你儿子的脖子里,”时湛阳慢慢地说,“我家欠你很多,可是,欠了兰山什么,我现在还是没懂,当时我要他去骗你,是他自己答应了啊,他和我喝酒,说这样又能赚钱,又能玩女人,比帮我老爹卖命好多了。佣金被他挥霍完了,我又给他补了几次,到最后,他说不干了,说他爱上了你,我说好,我还是没打算杀他。”
伏在染血的地面上,好像已经快要被雨水冲散了。
时湛阳又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想让我小弟死,还是他真的恨我钱给的不够?还是他突然后悔舍掉一切和你私奔,所以那么愤怒?我是把他当朋友看过的。”
大叫着,抬起按在兰山后颈上的手,摸自己的脸,把血抹得到处都是。
时湛阳寡淡道:“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你儿子面前,最好也别让我再见到你。”
说罢他转身就走,往车里去,邱十里跟着他,上车前转头一看,本以为会跪在原地不动,继续崩溃大哭,却见她已经踉踉跄跄地爬过去捡金条了。直到车子发动,开出去好远,一个闪电劈下来,邱十里又在后视镜中看到,她还是在捡。
时湛阳找好帮忙处理尸体的人,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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