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买下码头和船公司的人吗?怎么才几天功夫,就倒腾到了沈慕枝那边?他的心脏砰砰乱跳,四肢重新变得冰冷而僵硬,胃里面恶心欲呕。
他觉得自己愚蠢至极,人家都默不作声买走你的产业了,自己还在为微不足道的自尊期期艾艾,是多么没本事啊。
“我去解手。”他失魂落魄地同傅啸坤报备了一句,捂着嘴像逃难似的奔向洗手间。
傅啸坤正玩得热火朝天,没看出他的异样,伸手又摸了一个牌。如此过去十几分钟,孟成蹊没从洗手间回来,李洪却来通报,说有电话找司令,傅啸坤只好不情愿地挪起屁股,骂骂咧咧去接电话。
他一走,沈慕枝欠身站起来,朝两位师长道:“人有三急,有劳二位稍等片刻。”
在洗手间门口,沈慕枝毫不费力地截住了孟成蹊。
孟成蹊面无人色地瞥了他一眼,眼睛因为方才呕吐过而变得通红,他颤着声开口:“沈慕枝,我已经一败涂地了,你还想怎么取笑我?”
沈慕枝缓缓转动他的金属手杖,褪去了温和的伪装,刻薄道:“取笑?哦,我还没问你呢,做兔子的滋味如何?”
“你胡说什么!”孟成蹊大惊,发出一声尖细的爆喝。
沈慕枝将手杖移动到对方身上,傲慢地在他胸前点了点:“不要装蒜,你同傅啸坤,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你自己清楚。”
“我跟他不是那样的关系!”
“哦?还在嘴硬,”沈慕枝浅褐色的瞳孔里似乎有融化的冰块沉沉浮浮,他冷笑道,“那你倒是跟我讲讲,如今你无财无势,傅司令做什么要将你奉为座上宾?约摸是你的魅力非同寻常吧?”
孟成蹊闻言,像被烫伤一般后退一步,他的脑袋里霎时间有许多只苍蝇在嗡嗡叫嚣。是呀,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没想到呢?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现下一个破落户,靠什么样的面子能跟他们这些权贵坐在一起呢?不过是凭傅司令的那点“厚爱”。
他张口结舌地,在沈慕枝面前丢盔弃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可是沈慕枝偏要火上浇油,他慢慢贴近他,扬手在孟成蹊下巴摸了一下,轻亵道:“成蹊,挨操是不是会上瘾?同样是卖,你为什么不卖给我呢?我也有钱啊,况且我们好过一场……”
“够了,”孟成蹊缩进墙角,双手捂住耳朵哀求道,“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沈慕枝看出他切切实实的狼狈和痛苦,感到心满意足极了。对于这个娇花似的过分天真的小弟,他是绝不想让他死的,他要让他经历铭心的痛苦,体会炎凉的世态,目睹大家庭的凋敝,然后像自己那样,满怀仇恨地活着,长长久久地活着。
这便是他对孟重迁的复仇,迂回,绵长,不可理喻。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孟成蹊放开手,望向沈慕枝那张无懈可击的脸,一股寒意竟从背后冒出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他都不记得了,沈慕枝会让他生出如斯恐惧,可他明明是自己爱过的人呀。
他越是盯着沈慕枝那深不见底的眸子,越是觉得一切不真切。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撒泡尿需要那么久吗?”傅啸坤在客厅那头不耐烦地吼了起来,声如洪钟,打断了他们漫长的对视。
孟成蹊离开沈慕枝的身侧,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仿佛一片叶子掉落地面。
他没有挨到晚餐时间,借身体不适为由,孟成蹊在天黑前回了孟公馆。孟重迁正拄着助步器在厅堂里缓慢挪步,瞧见早归的儿子有些惊喜:“今天倒是回来得早。”
孟成蹊牵强一笑,匆匆钻进自己房间,疲惫地一头栽倒在铜床上。阖上眼皮半醒半睡间,阿明忽然在耳边低低唤他。
他一个翻身坐起来,压制火气道:“又怎么了?我说过今天没胃口不想吃晚饭,别管我。”
阿明扯扯他衣袖,小声对着他耳朵道:“少爷,疗养所那边来电话啦。”
“什么疗养所?”孟成蹊满脸不解。
“您不记得啦?就是何家阿婆住的那个。”
孟成蹊猛地从床上蹦起,嚷道:“阿明,快去备车!”
第65章
孟家的汽车一路狂飙,披着一层浓重的暮色抵达目的地。那之后,便是孟成蹊咄咄逼人地对疗养所管事者的一通质问。
“什么叫人早走了,你心安理得收了我那么一大笔钱,又让我盼星星盼月亮地苦等半年,放屁都有味呢,你讲的连屁都不如,存心消遣我是吧?”
“哎呦我说这位少爷,消消气啊。那些人是混道上的,杀气腾腾不说,穿得跟奔丧一样全身黑,那衣服下面搞不好是藏着手枪的,我不要命啦敢拦他?”管事的无奈一摊手,是一副童叟无欺的怕死状。
孟成蹊摸着下巴一脸不高兴:“那你同我说说,他是什么时辰来?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约摸是上午九时左右来,放下两根大金条就走了,前后不足两分钟。”
“那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年龄长相如何?在哪里从业?”他继续追问。
管事的呆滞地张大嘴,喉咙里咕隆几下,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妈的,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孟成蹊冒出一股掐死对方的冲动。
“孟少爷,你问的这些我答不上来,但是我的确有帮您留意的,”管事的厚着脸皮嘻嘻一笑,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喏,我记下了那人的车牌号。”
孟成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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