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千军万马跑过,耳朵里只能听到刺耳的厮杀声。他不知所措地看了半晌,突然,有一道凛冽的目光直直射到他身上,他下意识扭过头。
那是一张半大孩子的脸,三白眼塌鼻子,鼻子上星星点点的雀斑像苍蝇拉的屎,但奇怪的是,这张脸的神情却是麻木不仁的,那种淡漠,像是行将就木的老者脸上才有的。
孟怀章盯住那人,因为讶异微微张开嘴,他似乎在某个瞬间想起了他,但意识涣散不已,下一秒又记不起这是谁了。他拼命晃了晃头,想从这个动作中寻回些清明,再看过去,对面的男孩把手伸到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枪声骤然响起,孟怀章的脑袋上忽地传来一阵剧痛,在凄厉的尖叫声中,他彻底失去了知觉。
孟成蹊像条肉虫一样窝在躺椅上,看涂延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地捉兔子。
涂延自从见过他养的杨贵妃之后,有样学样地也养起宠物来。他底下人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灰色的肉兔,仅仅养了一个月,那兔子的体型就赶上了杨贵妃,让涂延的成就感大大的有。这不,他今天上午就领着他的小灰,来和杨贵妃联谊来了。
在孟成蹊眼里,涂延是个怪人。他仿佛是直接从原始社会过渡到现代来的生物,狂放,粗鄙,不讲体面,一切用拳头说话。但那样的野蛮人,到了孟成蹊这里,却小心翼翼地用所谓的文明和礼节武装自己,展露出不符合他身份的笨拙和真诚,这让孟成蹊感觉到窃喜。
他满足于拥有这样一个伙伴,涂延强大、暴烈、充满男子汉气概,简直是软弱的反义词,却对他显示不可多得的细腻和柔情,多么难能可贵。
要说孟成蹊多看得上涂延,那倒是没有的,虽然涂延好好打扮一下,勉强也能入他的眼,但有沈慕枝在前,涂延对他并不构成什么致命的吸引力。他只是像小孩喜欢抱着毛绒绒的玩偶睡觉一样,喜欢涂延的这种陪伴,既安心,且可靠。
涂延千辛万苦把两只兔子捉到手里,撅着屁股一手按住一个,把它们头对头凑在一起。哪知杨贵妃见了小灰,像见了什么洪水猛兽,眼睛都瞪圆了,它趁涂延一个没留神,挣脱掉他的手落荒而逃。
孟成蹊见状,无情嘲笑他道:“放过我们家玉环吧,它和小灰有缘无分,注定凑不成一对。你瞧瞧它见了你那只兔子的样子,没吓死算好的了,还想让它看上小灰,做梦。”
“谁说看不上?”涂延越挫越勇,爬到他床下找杨贵妃,哼哧哼哧流着汗说,“杨贵妃可能怕生,多处处就好了,我可觉得它们是绣球配牡丹,天生一对。”
“啧啧,这两只东西要是真好上了,生的宝宝岂不是杂毛?咦,怪难看的。”孟成蹊一脸嫌弃地晃头。
杨贵妃没抓到,小灰也跑了,涂延懊丧地站起来掸了掸青色短褂上的灰,委屈道:“怎么还没生你就嫌丑啊。”
“少啰嗦,过来歇会儿,”孟成蹊拨动电扇的头,让它能吹到涂延身上,“看你一身臭汗。”
涂延朝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蹑手蹑脚走近躲在柜子底下的杨贵妃,眼疾手快地一扑,终于把兔子逮到了。
“抓到了!嘿嘿。”他抱着杨贵妃坐到孟成蹊对面的椅子上,满足地乐了两声,然后掀过它的身子看起来。
这一看,他脸色陡然一变,爆出惊呼:“不好,完了完了,全搞错了!”
“搞错什么?”孟成蹊对他的一惊一乍十分不满。
“杨贵妃是公的,你知道吗?”他扳过杨贵妃的身体,划拉着它器官的位置,说,“这下糟了,我们小灰也是公的。”
“是公的吗?我一直以为是母的呢。那也无妨,谁规定公的就不能叫杨贵妃了?”孟成蹊若无其事道。
“不是这个,”涂延急得脸都黑了,脱口说道,“我意思是,两只公的还怎么交配呢?”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先后悔了,男人还能看上男人呢,公畜生怎么就不能和公畜生好?他脑子里乱糟糟一团乱,嘴上笨得不知说什么,那张脸是又黑又红,活脱脱一个戏里的张飞。
孟成蹊在听了他的话后,也是闹得个大红脸。两个公的?他想起了沈慕枝和他在船上做过的那档子事,不由感到一阵甜蜜的羞耻。
他把一只手臂遮在眼睛上,仰面躺倒,竭力平静地抱怨道:“你这个人,惯说不了几句正经话就要露馅,当真是粗俗不堪。”
“是是,是我口无遮拦,你别生气哈。”涂延尴尬地说着,低了头像是真的心中有愧。
孟成蹊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事跟他计较,他叫阿明送来冰汽水,和涂延对瓶喝起来。几口冷饮下肚,两人间又恢复了一派和气。
“涂延,有个事情我正要找你,”孟成蹊微微笑着看向他道,“我想从你那里买把手枪。”
涂延想起先前送过他的那把,疑惑不解地问:“我给你的不好用?”
“不是,你想什么呢,”孟成蹊一拍他光溜溜的后脖子,解释道,“你那把很好,不过这个我要另送人的。”
“送人?”涂延眼中的惑色加重了。
他当然不能告诉对方是准备要送沈慕枝的,便敷衍地绕过了那个话题道:“哎呀,其他的你无须多问,你帮我挑上一挑,选把好的,比我那把要大一些,价钱方面好说,你说多少便是多少,如何?”
涂延浓黑的眉毛拧了起来,他抿着嘴唇说:“你知道我不会要你的钱。选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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