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偌大的坟场,幽森凄凉的埋着无辜的尸首。
殷成澜看着灵江越来越小的背影,皱眉道:“我们也过去。”
连按歌实在不想踏进雪地里,奈何主子有令,只好背起他,浑身发毛的走进小路里,竭力避开地上一团又一团完全看不出是什么部位的肉泥。
灵江站在村尾那座鼓起的小山丘前,之前他们以为那是村落里储藏东西的地方,他伸手用内力抚开一片雪面,那下面的东西就浮现出来。
那是一张乌青僵硬的死人脸。
而这座小山丘正是村子里村民尸体堆砌成的尸山。随着他们走过来发出动静,雪层下面窸窸窣窣动了起来,吃饱的蝎子在尸体中爬来爬去。
追来的连按歌只看了一眼,就脸色苍白的扭过了头。
他年纪不大就跟着殷成澜上战场,死人见过很多,可从来没见过眼前这种画面,尸体堆砌在一起,被啃噬的不成人形,毒蝎从尸首的腹部,嘴里,眼眶里,带着腐肉进进出出。
就是见过死人太多,所以他的心里对入土而安极为重视,即便是战场上血流成河尸骸遍野,他的心里对待尸体,也是尤为郑重肃穆的。
连按歌怒火一下子烧了起来:“此人真是丧尽天良。”
殷成澜看着灵江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的盯着尸山看,心里有些不安:“你想做什么?”
灵江扫开一片雪,伸手按在一具尸体上,竟将破破烂烂的尸体拖了出来:“我要知道严楚在不在里面。”
“别找了。”殷成澜袖中丝突然弹出,缠住灵江的手腕,带着安抚的意味,说:“不找了,不管他在不在里面,都不——”
灵江扭头厉声道:“他要是死了,谁给你解毒!”他眼睛幽深,映着狰狞的尸体有种说不出的森然。
殷成澜一怔,看见灵江蹲了下来,彻底埋进雪里,一点点用手扒着尸山最下面的雪,将尸体露出来,仔细辨认着每一具面孔,他看见灵江的手有些发抖,修长的双手冻的通红,很快就沾满了血污。
“我不该留下他们自己走的,我没发现被跟踪了。”灵江低声说着,浓密的睫羽抑制不住的颤动,他的语气平静,声音却沙哑的像刮在铁片上:“我该杀了他的,可我没杀死他。”
灵江茫然看着几丈高的尸山,从下面流出来的粘稠的血水染红了他们脚下的积雪,他看着自己手上红的发黑的血,轻声说:“如果严楚死了怎么办?”
他不知是问殷成澜,还是在问自己,说完这一句,又开始扫开尸山上的积雪,费力将血肉模糊的尸体拖出来放到一旁的雪上,密密麻麻的毒蝎子从尸体的腐肉里钻出来去叮咬灵江的手,他毫不在意,能拍死的便拍死,来不及拍掉的,就任由蝎子的尾针扎进手里。
没一会儿,手背就乌黑一片,和地上的死人肿胀的肌肤一样骇人。
苍莽的疆北杳无人烟,天和地都好像被茫茫大雪覆盖,他们在这里渺小的就像蚂蚁,转眼都能被埋进纷扬的大雪里面。
天地很辽阔,可心胸很狭窄。
殷成澜这才意识到灵江对自己身上的毒的执念,如同信鸟归巢不死不休。
他蓦地想起青年说过的每一句誓言,此时此刻,天寒地冻,千里冰封,殷成澜却觉得他的心尖好像点上了一簇火,顷刻之间化成火源,烧出了一片生机勃勃。
原来,他是他的万物生长,冬去春来。
殷成澜道:“放下我,去帮他。”
虽对此惨状心有芥蒂,但连按歌依旧听话的将殷成澜放到三步之外干净的雪地里,挽起袖子,踏雪走到尸山前,刚准备动手去将一具尸体摆到一旁,一转头,顿时一惊。
“爷,快看!”
只见遥远黯淡的天边,就在雪和天相接的尽头出现了一片漆黑巨大的阴影,那影子经过的地方飞雪迷乱,就像一团肆虐的风暴气势汹汹的奔来,大地都跟着震颤。
阴影速度极快,转眼就离他们愈来愈近。
连按歌抽出背负的长剑,而灵江也停了手,幻化出两只玄黑的八棱梅花锤拎在手里,和连按歌一左一右守在殷成澜身前。
那片阴影伴随着野兽低低的嗥嚎和粗重的气息朝他们冲了过来,灵江看见那是十几只浑身长毛,头上长有弯弓似的犄角的兽类,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四肢极其的粗壮高大,比中原的高头大马还要高上许多,浑身雄壮魁梧,人站在它面前犹如猫狗一般弱小,好像被它的蹄子轻轻一踩,就能肚破肠流。
他们先是被这群野兽震惊,然后才看到野兽背上还坐着人。
那些人浑身裹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幽亮的眼珠子,猛地看见,就像森林里贪婪狰狞的饿狼的目光,被雪光照着,泛着凛然的幽光。
还没靠近,周围的雪地就剧烈震动起来,尸山开始倒塌,无数的毒蝎子四下逃窜钻进雪里。
灵江握紧了八棱梅花锤,缓缓瞄准了为首的巨兽身上骑着的人。
就在他刚要飞出梅花锤时,就见那只马上要踏碎他们的巨兽在离他们两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巨兽跪下前膝,垂下一对弯弓大犄角,从那庞然大物上面下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搀扶着另一个,站在不远处,看着如临大敌的三人。
被搀扶的人摘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了一头如瀑般银白色的长发。
那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满头银发,看不出年纪,只觉得年轻时定是个潇逸的绝色美人,以至于如今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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