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冷清笑笑,看了上首的赵礼好一会儿,才老老实实跪下来,行了礼。
王昉给了他权利,如今他已经是真正的皇上了。再也不需要依附他,自然不用再看他和宁都侯的脸色,让自己对他行礼是应该的。
“有事?”赵礼不理会他,只冷着眸子,脸上笑意淡淡看着他。
“西北暂且安定,臣请想将西北军调回来。”余容垂眸,不敢深想赵礼对他的反应,静静道。
“调回来作甚?”赵礼轻挑着眉,脸上连最后的笑意都没了。“西北不稳,需要他们在那儿。况且,过了冬,说不准羌戎又要来犯。”
“野草吹不尽,春风吹又生。宁都侯如今正是除去的好时机。”余容眼睛灼灼看着赵礼,慢条斯理道。
“宁都侯府已然没了军权,朕为何要赶尽杀绝?”赵礼手里批朱笔的手一顿,眼里精光一闪,顿顿道。
“那臣。”余容忽然瞪大眼睛。正欲起身,忽然一顿,哑然一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臣懂了。”
赵礼不会帮着他将宁都侯府置于死地的,因为对赵礼来说,这时候的宁都侯府,再也没有忌惮的必要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从此陛下怕是再也用不到臣了,还请好自为之。”余容淡笑着,甩手起身便走。
漆黑的宫道上,余容匆匆离了宫,准备打马回府。
宫门口暗巷里,王昉偷偷探出了头来,亲眼看到余容气急败坏的样子才轻轻一笑。
“这个人太能忍了,非要把他逼成这样他才恼羞成怒。”王昉叹了口气,懒懒靠在墙上,有些无力道。
今天又是送虎符,又是应对余容实在是太累了。王少爷觉得自己今日怕是把一辈子的正经都用掉了,偏偏还要装作不正经的样子从容应对。不能让余容看到猫腻来。
今日哪怕一步没符合田进之的预期他们就满盘皆输了。所幸,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事情都有条不紊地发生了,没什么大的偏差。
“若不是能忍,又如何会在你爹眼皮子底下苟活到如今,还悄无声息地成了个庞然大物?”田进之轻笑一声,目光湛湛,印在漆黑的夜里有些发亮。
“可再能忍,看到他昔日的宿敌突然毫不费他力气的落败,那份激动不是一般人能体味到的。”田进之的声音融在风里,有一种不疾不徐的轻盈味道。
“若是不激动,他可能也不会想着在我按照他的意思把虎符交给陛下后就想过河拆桥,彻底了结宁都侯府。”王昉仰着脸,含着笑意道。
“是啊。变故来的太快,他高兴的忘了形,以为你们宁都侯府之所以蔚为大观,全然是仰仗着你爹一个人。所以今日你如此嘲讽他,他不仅不会清醒过来,反而像是在烈火里倒了罐油,即将引发他更大的怒火。”
人心不足蛇吞象,若是余容仍然像以前对待王执那般小心翼翼对待王昉,王昉反而拿他毫无办法。
“你真的会如此,那般吗?”王昉摸摸鼻子,清凉的眼眸有些微微发怔,带着股少年人的怯弱的懵懂来。
到底还是个少年,今日里,他给出去的何止是他一个人的身家。那是他连带着整个宁都侯府的性命。更不会深想到,高位者,一举一动,都是人命。别人的命,自己的命。一失足成千古恨,不是说说而已的。
“只要你的陛下相信你,余容便会为他的野心自食恶果。”田进之抬起手,轻轻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和风细雨道。“这个世界上,能让赵礼放心的,不过寥寥。可能放心他,将自己所有的所有交付给他的,就只有你。王昉,你要相信自己。”
“我相信我自己,我愿意把我所有都给他。”王昉眨眨眼睛,轻轻道。“可我怕他不相信我。”
毕竟,从头到尾,似乎,从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纷纷世事无穷尽,天数茫茫不可逃。怕什么真心不够,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若他真的是利用你,那也太没意思了。”田进之勾勾唇,脸上浮了个清浅的笑。
失了真心只认权势的人没意思。情意错付的人,也没意思。
“是啊。”王昉一愣。眉头舒展,痴痴笑笑。“不过是想替他解了镣铐枷锁,还他自由而已。想那么多作甚?”
………………
初冬的时候,阴沉的天气里,凛冽的风透过人的衣服,吹得人彻骨生寒。
余容躲在宫闱假山一角,穿着盔甲,遥望着一处殿宇。
不久之后,余弃匆匆而来。夹着风,打了个喷嚏。
“虎符还在,放心。”余弃揉了揉鼻子,对他哥道。
“你确定?”余容捏紧了手,神色严肃道。
“确定。陛下每天都抱着他睡觉。”余弃漫不经心道。
“会不会被人掉了包!”余容尤不放心。
“不会。我每天都看着陛下拿出来摸一遍。”余弃摆摆手。笑笑。“怕陛下私下拿去用?不是陛下的东西,他用不了。除非王昉亲自带着虎符去调兵。”
虎符按道理是王昉的。便是给了陛下,也不过是个象征罢了。起不了多大作用。余弃觉得他哥最近有些太过紧张了。
“那就好。”余容一喜,捏着袖子的手一松,转身就走。
王昉从没离开过京城。还在他的眼线下,去找了王执。
“你这便走了?”余弃有些迟疑。
“今天什么日子你知道吗?”余容脚步一顿,望着天道。
“什么日子?”
“是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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