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处郡县,数座城镇,数个部门,乃至数家客栈,都有各种与平阳王勾结的人,重则不留活口,轻则边关发落。
回府的时候常初哭得眼肿,接了方杏儿和扶笑回来后,三个丫头更是抱成团地气,气他们不让她们助力,气他们独自行动。气是气过了,但他们的良苦用心,三个丫头也懂,只是心疼,心疼得眼底都泛了水雾,努力吞下泪颤着肩哭。
哄了会儿,由扶笑带着去太子府的内院睡了,淮宵也早就累及,匆匆沐浴完去了内屋,转了一圈给太子拿了锦缎薄毯来披上,指尖掠了太子颈窝,轻声道了夜安。
如今一夜堪堪熬过,年轻的太子终是感到有一丝疲倦,揉了太阳穴,撑着脸歇息会儿,右手拿毛笔沾墨,抬眼看着陪他熬了一夜的卫惊鸿。
「惊鸿,你再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方才……西边驻守传来急报,说近日大临来我朝的人越来越多,盘踞西北,对我朝虎视眈眈。还有……」
卫惊鸿一顿,看了看方故炀的表情,踌躇了一下,神色焦炙,继续道:「北国又要求要回质子……说大裕现在国内局势动荡,十分凶险。」
太子眉头向下一压:「无非是想侵略。」
「现下朝内未稳……故炀,我有一事不解。」
方故炀点点头,目光如炬:「且说无碍。」
「北国留了淮宵在这里他们还敢出兵,难道他们不怕……」
一句话正好刺中了方故炀所忧虑的。
他害怕淮宵真的到最后失去亲情,失去人世间值得信任的宝物,虽然这宝物,若不是方杏儿还在,他自己也是端不稳了。
「这正是我担心的。」
他答道,「或许北国人知道质子与我情谊深厚。」
卫惊鸿迟疑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北国上月虽出兵邶城一带,可种种迹象来看,也没有要继续扩张的意思。自从皇上病重之后,周边国家屡次小规模扰乱边境,朝中动荡,无人有心顾外,我朝国力明显下降,恐怕此时若要出兵抗北……」
「北国倾全国之力南下进犯邶城不假,但如今我朝兵力不足,邶城……暂时让着。」
太子冷哼一声,压低了嗓子沉道:「惊鸿,不出五年,我会让北国人加倍还回来。」
「故炀!」
卫惊鸿红了眼,他知晓太子在想什么,只得自个儿急张拘诸,也不好点破。
他满面焦虑之色,腔调都忍不住高了些,又生生被太子眼中赤红拨低:「此次北国出兵理由的是淮宵,何不让淮宵……」
下一秒,方故炀面色凛然,一个手势断了他的话:「我不会把他送回去。」
卫惊鸿咬牙,只得移缓就急,手都有些发抖:「你切勿厝火积薪!」
他太过了解方故炀了,当一个人把另一个人看得过重,就当则是情深不寿,是要遭反噬的。这么些年,淮宵对方故炀如何,恩恩怨怨,因果种种,他也看在眼里。
但是常尽说得对,他卫惊鸿,首先为帝之人臣,为大裕未来梁柱,为方故炀之心腹。
其次,再是淮宵的发小。
他垂下眼来,见方故炀抿唇不语,一时间不敢去看他眉眼。
他知道,这人逼不得的。
说罢,两人各自平复下心来,又商议了一会儿邶城之事,天已经亮得差不多。
方故炀扶着桌子起身,难得笑道:「去府里歇会儿,熬了一夜了。」
「你也要睡,你我还不知道么?」
卫惊鸿心情正复杂着,讲起话来也没太多轻重,一边收拾桌上笔墨,一边叮嘱他,「别光顾着淮宵睡得安稳不安稳。」
方故炀倒是不以为意,点点头,目送他去了。
如此一番折腾,自己的确是有些乏了。
关上门扇,直径去了内屋,手指拨开重重珠帘,方故炀就见床上织锦被褥之下有一团拱起在轻微起伏。
那只好看的手腕搭在外面,手指轻轻动了动。
这是要醒了?
方故炀硬朗棱角在屋内晨曦照耀下显得柔软几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脱了鞋袜,坐在床边,看着他睡觉。
过了会儿,淮宵猛地翻了个身,脸上血迹洗得干干净净,高挺的鼻梁侧边还有一些细微划痕,不过看起来不太碍事。
淮宵咂咂嘴,眼睫轻颤,似扇般对着方故炀炙热的心哼哧降温,并且继续做他的美梦。
真可爱。
太子可谓是眼睛都直了,他知晓淮宵素来浅眠,难得见他睡得如此安稳。
毕竟这几天大家都太累了。
一场风云交会的急流,也是一个王朝盛世的更替,也只是把一杯酒赐给皇兄的那一瞬间而已。
太子手指轻拨弄开淮宵遮住眉眼的鬓发,又上手捏了捏,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凝视了一会儿淮宵乖巧安静的睡颜,心酥软成了一片。
他坐起身子,见淮宵把被褥压得重,便去橱内取了一床新被,靠着软垫,闭目养神起来。
迢迢江山,万变纷起。
太子记得今日卫惊鸿所吟之句的下文,说有记忆遮羞,道客恨欠迟留。
如若有一朝一日,一生爱恨归笔底。
太子深知自己与淮宵,离十步九回头还要多一个回眸。
第三十章
那日睡下后,两人皆直到傍晚天边都泛了红,才双双收拾妥帖。
这宫内动荡刚刚结束,北国的使臣也滞留了有些时日,搁置着不妥,方故炀亲自送了淮宵去温长佑住的地方,说有要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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