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一块儿来啊。”临出门前,邢纪文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
本以为多少得劝上几句才能成行,没想到邢纪衡转天一早下班回来,听安昀肃说完这事儿后却是一反常态,不但没蹙眉,反倒破天荒问了句:“他们办事儿还差什么么?”
“我觉着东西买了不一定合适,再说也不知道人家需要什么,不如多随些份子。”
“行,”邢纪衡点点头,“那……”后半句却没说出来。
“知道你忙,”安昀肃也没点破他是抹不开面子,只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十足默契地替他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回头白天我替你去送一趟。”
于是办喜事那天,邢纪衡便跟安昀肃一起去了。说实话,这几年在安昀肃有意无意地撮合下,邢纪衡跟家里的关系近了不少,过年过节总会被拉着凑到一起热闹热闹,虽说未曾表现过很积极的样子,可大家心里都明白,他这就是默认了。
津城人结婚讲究晚上办事,吃过喜酒,把一对新人送回了宿舍,邢纪文见天色还不算太晚,提议道:“老二老三,干脆都跟我上家去吧,让他们年轻人自己折腾去,咱可是打过完年就没聚过了。”
邢纪哲肯定是没意见,大家又都看向了一旁的邢纪衡,见他一副无所可否的样子,一时也吃不准他的态度,便都没言语。气氛略僵了片刻后,却是旁边的两个小辈儿先开了口。
邢纪文的二女儿劝了句:“走吧三叔,我那儿还有好多专业问题想请教您呢。”邢怡轩前年考上了医学院,倒跟自己三叔成了同行。
“就是啊,我还想让安叔叔看看我写的字呢。”邢纪哲的大女儿见状也跑到安昀肃身边,拽着他的手跟了一句。她今年刚读三年级,不知道是随谁,全家明明没有一个人走这条路,她却小小年纪便对,连带着对毛笔字国画也兴趣十足,每回见到安昀肃都得拉着他教自己写字。
许因脾气好,安昀肃自己虽没孩子,却很有孩子缘,不止邢纪哲的大女儿喜欢缠着他,连刚上幼儿园的小儿子见到他也总是粘着要抱抱,这会儿正抬手拽着他的衣角,连妈妈都不找了。
邢纪衡看了看几个孩子,无奈笑着应道:“那就去吧。”
到家之后,两个女人去厨房忙活茶水吃食,仨孩子在里屋缠着邢纪衡跟安昀肃,客厅沙发上便只剩下了邢纪文跟邢纪哲。
兄弟俩先是聊了聊彼此的工作,而后又谈了几句时事政治,邢纪文突然问:“诶,这段日子单位总开会,说是让给领导提意见,我看报上也鼓励民.主人士、普通群众给政府提批评建议……你说这是要干什么?”
“我也说不好,”邢纪哲自解放以后便被调到了公安口工作,闻言蹙眉摇了摇头,“先前是要搞党.内整.风,可这两天单位组织学习新文件,又说这里头有阶级斗争……现在还看不清形势,要我说,还是少说话。”
“是,我也这么琢磨,我现在是什么都不想,就想家里人都能平平安安的。”邢纪文喝了口茶,又接着感叹道,“你说前些年,幸亏听你的,能捐的都捐了,资本家的帽子好歹没真扣头上,我听轩轩说,她以前好几个同学考上大学了都没能念成,我估计跟这个成分脱不了关系。”
邢纪哲点头道:“待会儿你提醒下老三吧,他那个耿直的脾气,可别真跟单位大鸣大放去。”
“你自个儿跟他说不得了。”
“算了吧,他现在还是不怎么跟我说话,”邢纪哲叹了口气,“我也别招那个嫌了。”
“你俩啊……”
九点来钟的时候,因着孩子闹困,邢纪哲两口子便先带着孩子回了家。邢纪文这才得空嘱咐了邢纪衡两句先前提到的那个话茬。
“医院最近是各个科室都开会,我两回都有手术没参加,都不知道说了什么。”邢纪衡闻言无所谓地回了句。
“你甭管他说了什么,我是提醒你,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不掺和那些。”
“行,我知道了。”
这个叮嘱本以为只是随口一说,可就在一个月之后,全国上下各个单位都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反.右”运动。先前在各种会议上大提意见的那些人,不是作为反面典型已经被揪了出来,就是整日提心吊胆,不知道哪天斗争的矛头就会指向自己。
小暑那天,正巧是个礼拜日,邢纪衡难得不加班,安昀肃却在午饭后突然被街委会来人给叫走了——说来他在街道识字小组当老师的这两年多,不仅十分受学生欢迎,教的班也一直是周围几个街区里脱盲率最高的,上个月,这一阶段的最后一期扫盲班陆续结束了,不少原本只是来义务帮忙的老师都被分配了正式工作,安昀肃因着写得一手好字,终被安排去了街委会搞宣传——不过今天却只待了半个小时就回来了,一进门就苦着脸说了句:“纪衡,你能不能给我开张假条?”
“怎么了?”邢纪衡本来正坐在桌前喝茶看书,听见这话立刻起身走去安昀肃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哪儿不舒服?”
“不是,我没不舒服。”安昀肃偏了偏脑袋,许是喝得厉害,站在桌边直接端过邢纪衡的杯子咕咚咕咚连灌了好几口水。
“那干嘛开假条?”邢纪衡看看他,打趣道,“想偷懒?”
安昀肃却没什么心思开玩笑,坐下叹口气道:“你知道他们刚才叫我去干什么?”
“干什么?”邢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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