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都刻在他的脑子里。
“你们怎么下得去手?”他忍不住问道,说话时声音都在抖。
“问我我也不知道啊,那时候我才多大啊,懂什么。”方哲优摇了摇头,目光垂了下去,“就是懂了,也不上什么。最多也就是抽空去共存区看看,帮他带点东西。哲安从小就敏感,看着安安静静不怎么说话,其实很多东西,他心里都有数。我到现在都记得,在我第三次去看他的时候,他抓着我抖了好久才开口,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我到底要怎么做,你们才会带我出去呢?’”
方哲优说到这里,停了下,忽而伸手掩住了脸:“你听懂那句话了吗?他问的不是‘你们为什么不要我’,也不是‘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而是问,他要做些什么我们才肯放他出去——那孩子,从一开始就已经把自己放在‘有错’的位置上了。然而仔细想想,他做错什么了呢?除了运气不好之外,他根本什么都做错,勉勉强强也只算投错胎而已。但他就是被认为是错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甚至包括当时的我,都认为他错了……说真的,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算站在哪一边,也搞不清自己对他到底算是个什么态度,只是每一次,我想到他小心翼翼问那句话的神情,我就会觉得很无奈,特别无奈。”
方哲优的头垂了下去,连着声音也低了些许。华非垂着眼帘,目光落在他稍显凌乱的发丝上,静默片刻后,说道:“与其说是无奈,不如说是悲哀吧,对于你弟弟遭遇的悲哀,不是吗?他根本就没有错,你是知道的,他自己也是知道的,但你们只能承认他有错,因为不这样的话,你们家的举动就完全没有意义,也完全没有道理可言了,是这样吧?“
方哲优偏了偏头,没有说话。华非注视着他,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付厉。他忽然意识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付厉和方哲安其实很像,同样地流着不被人接纳的血,同样地继承着强大却不被允许使用的力量,同样地为着不属于自己的过错受着惩罚,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方哲安的血统里确有着“恶”的本质,人犬的血缘一旦爆发,确实是有可能带来不小的威胁。但再认真想想,所谓的善恶又是怎么评判的呢?他觉得付厉是善,无非是因为对方一直与自己交好,屡次帮助自己,而自己又恰好喜欢着对方;觉得方哲安是恶,则是因为对对方并无明显好感,而”人犬“的危害早已熟记于心。这样一想,他所判的善恶,基本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那这样评判得出的结果,又是否有意义呢?基于这种评判结果而采取的行动,又是否算是合理呢?这样的“合理”,与方家的“道理”,又有何区别呢?
华非的思路又开始乱跑了,信马由缰地跑出老远,以至于方哲优喊了好几声才把他的思绪给叫回来。他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声,如梦初醒地看着方哲优:“怎么?”
“什么怎么,话说一半呢,你走什么神?”方哲优的神情看上去极是不满,“好不容易要讲到最重要的部分了,你专心点成不成?”
“……这不听着呢吗?”华非咕哝一句,转身又坐回了实验桌上,信手看了一瓶饮料,翘着双腿,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方哲优,“不是我说,你带着这么一大堆伤口跑到我面前来嘚啵嘚啵讲半天,能绕那么大一圈子也是本事——所以现在,你是终于要讲到‘帮忙’的部分了?”
方哲优的嘴角不甚明显地往下压了一下,咬了咬唇,正待开口,却又听华非道:“让我猜猜看——不好意思没别的意思,就是你讲的速度有些太慢了,我实在懒得听了,所以还是跳一下吧,反正我讲不对了你再纠正就是——简单来说,就是在我和付厉去找了你之后,你为了搞清楚你那个被关起来的弟弟在搞什么事情,就自己去找他谈了谈,结果一不小心谈崩了,被抓了一身伤。你意识到自己摆平不了你那个搞事的弟,但你又觉得自己必须搞定’你弟正在搞事‘的这件事,所以你就只能去请外援。你第一不想找完全不知情的人,因为方哲安的存在本来就是保密的,而你不打算去拆方家的底;另一方面,你很同情方哲安,所以你也不会找方家。你是人类,要是让方家知道你那个堂弟伤了人类,他这回就真的活不下去了;所以最后你找来找去找了我,因为你觉得我对于这件事,可能知道些什么——是这么个思路吗?“
“差不多吧。”方哲优偏过脸去,“不过说真的,我对你倒没抱太大指望,我是想通过你找付厉——他对于那个什么签约恶魔的了解,应该比你深吧?起码我感觉是这样的,而且他也算能打……真是,我还以为他和你在一起呢。”
方哲优说着,还不太高兴地睨了华非一眼,华非听得一脸无语,嘴角抽了又抽,好半天才道:”所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找我们解决你弟弟的事好让他继续回去吃牢房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上来直接把他的位置甩给你就行了,还讲那么多干嘛?”方哲优的白眼又出现了,一个接一个地砸过来,烦得华非分分钟想抄起手边的药瓶砸回去。还没等他想好到底是该用哪一瓶,又听方哲优道:“说到底……我这次来,是想请你们救他的。”
再度闭上眼睛,他深吸口气,一字一顿道:“我恳求你们帮我救救他,不仅仅是从那个契约者的手里……还要从方家的手里——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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