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薄薄一层衣衫,哪里隔得住荡漾的春心。明诚瞥一眼明楼的身体,刚过去的回忆如影随形,并不曾稍加远去。明诚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明楼的喉头,感觉到手指下奇妙的颤抖后,微微笑了:“只要是你的,我都要。”
“那我申请先洗个澡。”他附耳对明诚低声说,“不然汗太多了,什么都抓不牢。”
说完也不等明诚醒过神来,径自进浴室去了。
这老房子的另一个罕见之处是虽然客厅不大,但是洗手间并不小,居然还给塞进去一个浴缸,窗口对着的风景还很不错。明楼给浴缸放了水,却不急着洗澡,而是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剃起胡须来。
明楼不算毛发旺盛的男人,但是鬓边和颔下常有青痕,稍不打理,“五点青”就藏不住了。他的头发也硬。明镜在他小时候曾经笑话过他,说头发硬的男人十之八九惧内,恐怕将来成家了日子不好过。明楼长大后发现,这话可能永远不成真了。
剃到一半剃须刀忽然停止了工作,明楼这才意识到,明诚他们回来前自己忙得要死,回来后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忙得要死,连充电这件事都顾不上了,他只好转而去找非电动的刀片,刚要动手,不知何时起也不知怀着怎样心思跟进浴室里的明诚出了声:“大哥,说话算话吗?”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点干燥的诱惑意味,明楼的手轻轻一颤,转身看向身后的明诚——他还穿着自己的衬衣。浴室还是有点小,他们只有一步之遥。
明楼笑着问:“我什么时候话说不算了?”
他的手被明诚轻轻握住。青年人执着地望进他的眼睛里,有点羞涩而别扭地说:“那我想要你这一块皮肤。”他伸手,探向明楼的颈项间。
明楼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他轻轻笑起来,手腕一转,把剃刀柄交到明诚手里,把自己的整个喉头暴露给他:“都是你的。”
明诚脱掉半湿的衬衣,走进放了小半缸凉水的浴缸。他一只手拿着剃须刀,另一只手则牵着明楼。两个大男人用这么个浴缸实在委屈,但他们更亲密的时候也有过,明楼把头仰在明诚一边肩头,在汩汩的水流声中低低一笑:“酒店的浴缸比这也舒服太多了吧。心思动得太晚了。”
“不好。酒店的浴缸不干净。”片刻后,明诚有点孩子气地回答。接着,他的手缓缓按住了明楼的喉头。
把整个颈子暴露在别人掌握的刀片下的感觉很新鲜。明楼从来没这么做过,他本来以为身体会有些自卫性质的紧张,可没想到的是,因为明诚的动作过于小心翼翼-——简直像拭擦什么名贵瓷器似的,手势又是那么轻柔,他居然就着靠在对方怀里的姿势,短暂地睡着了。
再醒来还是因为明诚拿花洒给他冲脸。明楼有个小小的怪癖:他不太喜欢把头发打湿,特别怕耳朵进水,所以一感到有水触上鬓角,他立刻睁开了眼,而且小小地挣扎了一下。
这一挣扎,就坏事了。
两个人肌肤相贴,本来就瞒不过去什么。明楼一直知道明诚是在半勃 起的状态的。但他之前并没有戳破:大概是因为青年并没有表达出太强的情 欲和攻击性,而另一方面,这样肢体相缠的拥抱,确实很舒服,只教人恨不得天荒地老地厮守过去。
可随着他一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明诚咬了咬下嘴唇,眼睛的颜色深了起来,明楼被他箍得很紧,愈是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体的任何细微的变化。明楼本来想和他开句玩笑,说“你总得扔掉刀再来抱我吧”,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明诚忽然推开明楼,从浴缸里起身了。
他一跨出浴缸,水位立刻就下去了,明楼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凉意。青年人先是小心地把剃须刀放远了,再拿过花洒,对明楼说:“我给你洗头吧。”
说完明诚有点不好意思地想蹲下来,但明楼制止了他,不仅制止,还给了他一点儿奖励——他亲了亲明诚的小腹,又索性伏在浴缸上,把他吃下去了。
“……还想要我吗?” 明楼含糊地发问。
明诚的身体非常诚实地回应了他。
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差不多到了极限,明楼才有点坏心眼地撤开了,他抹一把脸上的水渍,正要再逗明诚一逗,前一秒还温顺如鹿的青年猛地伸出手,几乎是把他从浴缸里提了起来,又和他一起沉到水里,沾了水的皮肤滑溜溜的,分外热切地交缠在一起。明楼听见了明诚的答复,有点咬牙切齿的,急切,又火热,然而坚定异常:“嗯……什么都要。哪里都要。”
阳光从小小的窗口爬进来,根本找不到落脚歇息的地方。全被打散了。
这个下午,从浴室到卧室的地板,可全遭殃了。
他们最后是在书房勉强找出块空地来休息。一条干净的床单,一条毯子,两个枕头,本来明楼还打算这下总算问问明诚这一年来的英国生活,就是还没说上几句,也根本不知道是谁先停下的,他们都睡过去了。
下午的太阳特别好,空气中到处漂浮着细碎的金尘,无声地欢唱舞蹈。仿佛有看不见的金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他们睡得十分安稳,一无觉察。
直到两个人的手机被依次拨通。
两个哥哥一直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明台出了车祸。
人没事,就是大周末的晚高峰点上,把东直门桥给堵住了。
东直门桥。
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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