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是因为他排行老六才叫他六子的,他的真名其实还挺好听,叫程轩。
“你们不跟着丰哥混了?”
“是啊,我们跟着他本来就是因为你嘛,现在你都不在了我们还在那呆着干嘛。”
“那你们现在……”
这回吴盛抢着答了:“我跟着我们老板跑运输呢,就用我那面包。工资一般,不过足够养活我自己了。”
我又看向六……不,程轩。
“我在‘尚龙’做美发呢,我本来就是干这行的,现在又重操旧业了。”他搬着凳子往我跟前凑了凑,“砚哥,现在美发可挣钱了,等哪天你去我们那儿,我给你剪头发,保证像我一样帅!”
他说着撸了一把他头发,我顿时怀疑起他的审美来,指了指他的脸,又指指他的头发,“你确定……你这样……帅?”
他瞬间惊恐:“难道不帅吗?”
“你这发型……本来是挺帅,可关键是……一配上你这张娃娃脸,就……一言难尽啊。”
程轩其实长得还不赖,挺清秀的一小孩……不是,一娃娃脸。
而吴盛看着就是个老实人,我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脑子抽风,才想到把他俩拉进丰哥那个小团体的。
“不准说我娃娃脸!”程轩板起脸来,然而再怎么板脸也没什么威慑力,不像俞衡,一用眼神瞪你都能让你浑身寒颤。
“对了砚哥,这个给你。”他也没坚持两秒钟,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正要递给我,又想到什么似的,从床头柜上抽了张湿纸巾,把那卡片仔仔细细擦干净了,才用纸巾垫着朝我递来。
我哭笑不得:“没那么夸张,我又不是玻璃做的。你们别理俞衡,他就那毛病。”
我接过卡片,像是张会员卡,上面黑底金字,写着“尚龙”。
“这是我们那贵宾卡,你拿着它去随便一家‘尚龙’,都给你六折优惠,你不用往里充钱,直接用就行。呃……不过期限只有两年,我问过老板,最多只能办两年的。”他挠了挠头,“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东西,我知道砚哥什么都不缺,这就算我一点小小心意吧。”
我拿着那张小小的卡片,分明在我以前是根本不屑一顾的东西,可现在却觉得心里一阵暖流。我揪了揪额头的碎发,确实有些长了。我冲他微笑道:“谢谢。是该去剪头发了,本来还想着让俞衡随便给我来两剪子算了……那等我出院了,就去剪。”
“好啊,一言为定!”
吴盛瞠目结舌地看着程轩,“你!你什么时候给砚哥准备礼物的?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程轩嗤了一声:“那苹果不是你买的吗?你自己想不起来备礼物,怪我咯?榆木脑袋。”
吴盛又“你”了半天,我见他窘迫,连忙摆手道:“算了算了,要什么礼物,你们能来看我就是最好的礼物。其实我好几天前就醒了,不过昨晚才拿到手机,就……我之前还一直以为,连你俩也不要我了呢。”
“怎么会!咱们在一起混了七八年了吧,这哪能说断就断的。”
他又跟我聊了一些丰哥以外的事情,想到哪说到哪,最后也不知聊到了哪里。吴盛嘴比较笨,没程轩能说,但也尽力附和着,不让气氛冷场。
我只觉得今天的自己好像格外感动,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一个人怎么都能活,我行我素的,不在乎朋友也不在乎亲人,觉得只要有命有钱就能逍遥一辈子。今天才懂,原来朋友依然是不可或缺的东西,如果世上一个朋友都没有,那将活得多么孤独,又多么失败。
四点的时候俞衡回来了,我不知道他出去干嘛,可能只是单纯地在外面转悠。他“客气”地把吴盛和程轩请走,说以后能见面的机会多了,让他们改日再跟我叙旧。
他们一走,我就止不住地痛哭起来。俞衡把肩膀借给我,也不阻拦。
我好像突然学会了很多东西,也开始在意很多东西,大概在我失去了一些之后,又得到了另一些。我觉得活下去可能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有那么多人在给我鼓励,给我支持,我似乎没有理由拒绝他们的好意,也没有理由不按照他们的期望走下去。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去尝试一番,我知道这个过程可能会尤其艰难,但是有俞衡陪着我,还有吴盛和程轩陪着我,我也许……能够鼓起勇气,继续坚强地,前进下去。
……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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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衡,我想出去走走。”
这是我苏醒以来,第一次向他透露想要出门的意愿。
他有些惊讶,但又立刻现出温柔笑意:“好。”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俞衡每天上午都会推着我出去散步。一开始我还坐不习惯轮椅,但后来发现,在医院这种地方,好像并不会因此受到什么怪异的眼光,也就逐渐释然了。
我近乎贪婪地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感觉自己真的快要与世隔绝了,我头一次像今天这么渴望看到头顶的蓝天。
“啊……原来不知不觉,已经秋天了啊……”
我披着俞衡的衣服,落叶飘落在我的肩头。
虽是九月初,却因前两天正下了一场雨,打落了不少叶,气温也俨然降了几度。
风吹过时稍稍带来些凉意,但这种秋高气爽的天气,真的让人非常舒服。
俞衡为我拈去那片落叶。
“那这样说来,我的生日早就过了,我岂不是已经二十七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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