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县老爷,是咱们大昱的律例里规定的。”
“大昱律例还规定了厕房?!”问出口,卢斯便有些后悔,他这样是不是有些太少见多怪了?
冯铮却并没觉得他不对劲,毕竟是从来没出过村子的乡下孩子,他们这穷乡僻壤的,便是县城里也有很多人认为“皇帝砍树的斧头都是金的”。
“边走边说。”冯铮笑笑一指他们家的方向。
“对,别站在这闻夜香。”
别看年纪小,冯铮绝对是个很会当老师的人,他讲的都是卢斯最想知道,也是最该知道的。卢斯听得认真,等冯铮讲完,卢斯才反应过来,他们不只是回到了冯铮家里,甚至饭桌上的饭菜都摆好了。
卢斯也大体上了解了大昱朝一个县里边该有什么东西,同时,他也进一步明白了,食谷县到底有多穷——麻雀很小,五脏不全啊。
一个县里至少得有东南西北四个更房,食谷县就一个,管夜香房的老赵头和他儿子兼任。
义庄,食谷县没有,若有死于非命或无人认领的尸首,那就直接停在县衙里。
有水龙局,古代消防局,没有,倒是有个破烂的二手水龙机,在衙门里放着呢,着火了捕快救火。
有慈幼院,古代国家牵头的孤儿院、照顾孤寡老人的养老院和安置残障人员的福利院的综合体,没有。就在边上绿坡山有个三阳观兼职孤儿院。
县医局,国家前头的县一级卫生局,没有。他们县里连私人开的药铺都没有,还是三阳观里的老道会两手医术。
驿站,县一级的招待所加邮局,算有半个。房子有,破破烂烂的,驿卒早八百年就不知道去哪了。都是每个月十五,两个捕快骑着骡子去州府一趟,把县太老爷的邸报,朝廷下达的公文,府尊大人的指示等等,带回来。
县学,考上童生能在里边继续上学,没有。考县试的地方倒是有,无他,每年考县试的学子,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人数最多的一回是前年,八人。
卢斯听着,一开始是觉得食谷县太磕馋,后来就是觉得食谷县太可怜,最后就是觉得自己太可怜了。
——他们家穷,卢家村穷,食谷县更tm的穷啊。
别人是穷三代,他们这是穷sān_jí。
“大壮?大壮可在?”两人正说着话呢,外头有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我出去一趟。”
“铮哥请去。”卢斯点头,他心里正在寻思,大壮和栓柱到底哪个更好听些?最后想来是半斤八两,不,还是栓柱更好听一点。
觉得自己赢了一筹,卢斯得意了,丝毫不认为他这样很无聊。痞子吗,要有聊作甚。他砸吧砸吧嘴,味蕾感觉到了一丝咸味,卢斯这才反应过来,光顾着说话了,竟然到现在还都没怎么看自己到底吃了什么。
他低头一看,炕桌上放着四个碗,两个是菜豆角炒肉和萝卜炒肉,都放在粗瓷大碗里——这年头北方穷苦人家就这样,没碟子,都是大碗,就是那碗的大小能把脸盖住。满满淑尖的一大碗,可比碟子能装的更多。
另外相对放着的大腕,就是卢斯和冯铮的饭碗,里边放着的是半稀不稠的高粱混玉米面的的稀饭。
刚听冯铮说得热烈还没感觉,现在眼睛里一看见饭菜,那饥饿的劲头立刻就又上来了。可卢斯把筷子放下了,主人都不在了,他自然得等着,这点教养痞子还是有的。
“栓柱,来,快吃。”不到片刻,冯铮回来了,他又端了两个大碗,其中一个挤开了稀饭碗,那是满满的一碗饺子,另外一个也放在卢斯面前,竟然是大半只鸡,里头还能看见两个鸡蛋。
“大哥,这……”卢斯吓了一跳。
“这是周围几家的嫂子凑在一块儿送来的。”
“啊?”
“你边吃我边与你讲,稍后凉了。别!你不要给我!”卢斯端起碗来就要给冯铮倒饺子,冯铮动作别他快的盖住了自己的碗,“要是其它,我不与你客气,这确实嫂子们谢你父亲的一番心意,我要是吃了,折寿。”
冯铮都这么说了,那卢斯也不再劝,他把盛满了饺子的大碗放下,却也没吃,明摆着等冯铮啥时候讲明白了,他啥时候吃。
“本来想进了巷子口就与你说的,但那时候你被吓着了,我没敢开口。其实,从头一回去找你,我就并非只是代表我自己。无论是衙门里头的县太老爷,这满巷子的寡妇遗孀,还是外头忙忙碌碌的叔叔伯伯,都想要好好谢谢你。”
“……”卢斯怔了一下,就捧着饺子碗发呆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感谢人家的招待?可人家本来就是报恩,不要感谢。
更要紧的是,卢斯根本就没把便宜爹当爹,而是当了傻帽。
他是食谷县最好的猎户啊,虎、熊都能单人杀,旁人交两份租税那是一家子都要拖饥荒,他虽说不轻松,可也不算是太吃力。有那个必要,抛下老婆孩子去跟人家拼命吗?他难道不知道他有着一个守不住家的老婆,一个读书读傻了的儿子,一个老鼠胆的女儿,外加一村子的极品亲戚吗?
况且当时那么多国家公职人员都挡不住,他去显能耐?
卢斯有自知之明,他是个三观不正的痞子,但在这件事上,他觉得自己的三观挺正,思考方向挺正确的。他大哥在天灾人祸的时候,还会响应国家号召捐款呢,卢斯也自愿的无偿献血过两回。
他对便宜爹是轻视的,即便如今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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