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脸色十分难看,一边破口骂人一边伸手在空中胡乱拍打,原本各自站在大门两侧的两个人扭打在了一处。
含辞跟在金蕊后面,他早将柳家仆从的衣裳丢掉了,现下穿着的,正是初次相逢之时那件栀黄的长衫,上面散着白线绣的甘菊,大大小小,似要飞出衣衫布料盛放。
含辞从口袋里取出托钵的时候,金蕊挑眉问他:“小和尚,你要去化缘?”
含辞点头“嗯”了一声。
金蕊问:“你是觉得我喂不饱你吗?”
含辞忙摇头,道:“不是的,金施主,你误会了。”
“你都喊我施主了,站在这里别动,金施主有赏。”金蕊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将“金施主”三个字咬得很重。
含辞听话地站在原地没动,他目送着栀黄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又看见一头大黄牛分散了人群,口里嚼着草根,慢悠悠地走过来。
过了一会儿,含辞才看见那头大黄牛身后拖着一辆木板车,像是由摊贩的手推车改装成的,一个额头上绑着粗布绳的汉子摇着一面小旗子,手作喇叭状放在口边,吆喝道:“丹阳一日游了啊!丹阳一日游喔!十个铜板一个人!人多优惠多!”
他走近了含辞才看清小旗子上写着的“黄牛观光团”,龙飞凤舞,好不潇洒!
没过多久,一阵风卷过来,一群人围住了那汉子和黄牛,是一群还未满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头上皆绑着同心结。
神曲有好些知名人士,为了方便拉帮结派,粉丝们便为各自的偶像确定了不同的应援物什。同心结是白芥的应援物。
在这一行当混得久了,汉子一看便知道,满面喜色地询问:“去紫藤萝瀑布啊?上车上车!今儿有个红人儿在那唱歌呢。”
“啊啊!那是我们家白芥!”一个小姑娘兴奋地喊。
她们你挤我来我挤你,不消片刻就将小小的木板车挤得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汉子无奈地爬到了牛背上,腾出了一块地儿,将钱往口袋里一塞,又吆喝了一声:“还有一个位置!要来要快啊!”
金蕊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一脚踏在木板上,对牛背上的汉子说了些什么,那汉子的脸色由黑转红,喜笑颜开地冲木板车上的小姑娘挥了挥手,将人都赶了下去。
小姑娘们走的时候犯嘀咕,有人骂声不断,也有人不时回头,小声地议论。
“刚才那个人是谁啊?颜值逆天啊!”
“长得好看又怎样?瞧瞧那素质!”
“可是他真的好好看啊!我对他完全气不起来。”
“喂,是他害得我们看不到白芥小天使诶,醒醒好吧!”
“去了也是在后排嘛,人影都看不到的。”
“喂,你说,刚才那个小哥哥会不会也是神曲的?”
“长这么好看,肯定是啊。不过他看起来好凶的,我都没敢开口跟他说话。”
“你们还是不是白芥真爱粉了?同心结白戴的吗!”
含辞眼睛睁得大大的,眨也不眨地盯着金蕊看,对方朝他勾勾手指头,他赶紧跑过去。
含辞走到金蕊跟前的时候就停住了,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金蕊眉稍微挑,指了指车板,道:“上车。”
他说完这句话,足尖轻点,衣衫如黄云飞旋,飘飘然落在车上,居高临下,睨着含辞。
含辞年纪小,个子也小,只能从车尾爬上来。他的手还没挨到车板,一只手就提着他的衣领,三两下将他提溜上来了。
金蕊道:“手伸出来。”
含辞将手摊开,手心朝上,一点灰也没沾到。
金蕊勾唇,将一个白花花软乎乎的包子放在他手心上,笑眯眯地说:“金施主赏你的。”
含辞果然答了声“多谢金施主”。
拉车的汉子回头来问他们要去哪,金蕊看含辞,含辞还没来得及咬一口包子,便答道:“古山寺。”
汉子答了一句“好嘞”之后,忽然想起些什么,又问:“古山寺早就破败了,那里尽是断壁颓垣,没啥好看的,不如去紫藤萝瀑布,我这儿还有两张票,可以便宜卖给二位。”
他说完试探性地回头看了一眼,正迎上金蕊不悦的眼神,他顿时感觉像被冰锥子刺中了,忙住了口。
含辞低着头安静地吃包子,他很小口地吃,咬了好多口都没吃到馅儿。
金蕊一只手拨弄着小辫子,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眉目间藏着浅浅的笑意。
包子掉在车板上的时候,金蕊挑眉,看了含辞一眼。
小和尚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所谓“目瞪口呆”不过如此,双手虚抓着空气,目光失神,嘴角还淌着油光。
金蕊笑眯眯地说:“浪费食物,要挨罚。”
他说完,伸手要敲小和尚的脑袋,却在目光落到戒疤之上之时顿住了,原先的六个戒疤少了一个,剩下的五个不对称地排列。
“手伸出来。”金蕊道。
含辞仍处在误食了肉包子的震惊中,没有任何反应。
金蕊眯了眯眼睛,抓了含辞的手腕,在他手心拍了两下。
被打了手心,含辞缩手的时候才清醒过来,眉头紧皱,抿着小嘴,委屈又难受,仿佛随时要掉眼泪。
金蕊见他这样却只觉得好笑,唇角上扬,微微露出的白牙在阳光下闪着光。
原本他以为小和尚该哭了,但含辞却使劲吸了吸鼻子,愣是忍住了眼泪,撑得眼睛发红。
大黄牛慢悠悠地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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