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游船灯火通明,银铃般娇笑声,丝竹与琴弹奏的靡靡之音,随风而来甜腻的香味,混合着江水的潮湿,与夜的凉。
原本一身华贵的宽袖长袍青年,半个身子泡在水里,身后一片繁华,身前是他从水里拖出来的少年。
少年坐在湿漉漉的土地上,垂着头,瑟瑟发抖。
“你要杀我吗?”少年嗫嚅,没听到青年的回答,自顾自道,“不对,其他人都要抓我回去,做药丸,做阵眼,或者吃了我………”
说着就落泪。
“可是,我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少年抽抽噎噎。
青年爬上岸,把衣服上的水拧出来,暗红色的流云绣金衫成了一团咸菜。他一掌拍到少年的头上,感觉手下的人抖得更厉害了,不禁咧开嘴,把少年想亲吻大地的脑袋扳起来。
“小乞丐,不认得我了?”
那人剑眉飞拔,鼻梁高挺,目若朗星,即便满身湿透也挡不住他的气宇轩昂,只是说话的语气带了三分调笑,又显得此人fēng_liú。
当然记得,你这该死的浪荡子。
心脏像被针扎得厉害,此时只想紧紧抱住他,免得他消失不见。想动作时才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也无法开口说话,慌乱之际,眩晕袭来,眼前青年的脸越来越扭曲,那雕金绘彩的画舫游船逐渐远去,耳畔吹拂的潮湿的风渐渐沉重、变得窒息,青年嘴巴一张一合,却再也听不到他讲的话。
视线里,黑暗夹雾而来,一切美好的景象都被吞噬,唯见一只金色的蝴蝶,颤颤巍巍向前飞去………
冰冷的石台,昏暗的地下室,晕倒的章小童缓缓睁开眼睛,眼中装着孩子没有的沉静。他起身环顾四周,或许周冬草认为他绝对逃不出这个地下室,自己优哉游哉地离开了。
章小童俯身细看刚刚被自己压着的半具尸体,又掐又摸,拍拍打打,一副探究的样子,盯着自己上辈子的身体,莫名有些诡异。于是他决定尘归尘,土归土,不用的身体还是烧个干净比较好。便拖着半截身子,扔到槽里,点火,烧剩灰,然后脱了一只袜子,把骨灰装进去,包好,塞进怀里。
做完这一切,章小童绕着石台慢慢转,转到一处,他趴下去,用手探向里面的一个小凹槽,一摁,石台发出笨重的声响,旋转出一个小口,章小童俯身钻了进去。
章小童往前爬了一段路,跟着灰白的砖道继续往上爬,当他气喘吁吁从一个洞口爬出来时,已经在祠堂背面的山上了。他的心剧烈跳动,穿过山野草木,拨开下垂的藤蔓,进入一个洞穴。里面却没有那个人。
章小童心下一惊,忙抄近路回村子,他从小道翻进村,猫腰经过一户人家,正想着去哪儿找人时,听到屋里传来说话声——
“春牛他们抓住吃家禽的凶手了!”
章小童脚步一滞。
“还记得前几天,吉山涯的尸骨被翻出来的怪事吗?那东西就是从那里爬出来的,好可怕!”
“是什么鬼东西?村长他们能处理好吗?”
“不知道。谁知道回来的富儿变成什么东西了………”
章小童不知想到什么,脸刷地白了,忙高声问:“村长他们带着富儿去哪儿了?”
屋里的两个妇女被窗外出现的人吓了一跳,认出是章小童,骂他小小年纪竟然会偷窥。
“告诉我,在哪儿?”章小童眼神凌厉。
其中一个被他的气势震得有点怂,不情不愿道:“在村口……”
章小童狂奔而去。
两个女人缓过来后,骂他被老头睡过,不干不净,搞不好有病。
章小童什么也没听见,只是低头跑。他经过好多户人家,踏过杂草丛生的小径,朝着目的地跑。
“穆少何……为何你总不听我的话”
章小童咬牙切齿,又加快脚步,现在已经隐约听到了村口那边的惊叫声。
骂完后,章小童忽轻启唇,柔柔的三个字散在风里,风里带着惆怅与思恋。
“穆少何……”
☆、第二十五章:怪事(6)
杨寡妇闹完后,村长和一些村民准备到祠堂讨论最近发生的怪事。谁知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重重的哐当声,众人冲进去,看到一个小孩在里屋转来转去,不停砸毁地上的杂物,宛如被困的野兽。
正是几个月前被村民打死埋进吉山涯的富儿。
村长他们如临大敌。现场除了村长,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辈往后退了几步,其他人手无寸铁不敢轻举妄动。
富儿站在小窗前,身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整张脸藏在阴影里,众人却能感觉到一股阴冷、邪恶的视线笼罩在他们身上。
“他在哪里?”富儿开口说话,虽然是小孩子的声音,话语中却带着大人的威严,以及可以钻入骨子里的阴寒。
村长用眼神示意身边全身肌肉绷紧的周春牛,问:“你找谁?”
富儿歪头:“他就在这里。”
村长:“他是谁?”
富儿不答,低头想,自己说的“他”,是那个要一直在一起的章小童呢,还是心中隐约指引着他要找寻的东西呢。
周春牛领几个人,悄悄退出去,在村长和富儿交谈的短短时间,迅速从最近的人家那里拿了木棍、锄头、斧头,有了武器,比刚刚赤手空拳来的有底气,气势汹汹冲回去就要拿下那个怪物。
富儿见他们不怕死地扑上来,冷哼,没看到他是怎么动作的,已经抓住看村长,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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