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瑾行浑身疲惫,转头四顾,却是心头茫然,不知去往哪里。
停在矮木桩上的白雪忽然惊叫一声,只见盘在白雪身上的血龙仰头张嘴,低头凶狠地咬在白雪身上,白雪抖身,把血龙甩下去。
梅瑾行惊:“怎么了?”要上前,却见地上扭曲的血龙身体暴长,不断伸长拉扯,长至一米,成了大蛇。
梅瑾行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血龙在地上飞速滑行,很快不见踪影。
他惊跳的心放下后,立即和白雪四处寻找,没能找到它。
等到夕阳西下,橘色的光芒在大地上印下痕迹,与焦土汇成最后的华宴,很快便要消失不见。
梅瑾行在这个黑夜将临的时刻,偷偷摸回昌乐城。却发现此时城内戒严,街上空荡荡的,百姓门户紧闭,梅瑾行见还有一个小贩在慌乱收东西,忙上去问发生什么。
小贩脸色不好:“一炷香前,城西的高家突然发出巨大的声响,竟是邪祟爆发,幸好监察司一直在外巡查,及时过去驱除。快回家躲着吧,谁知有没有其他东西跑到城里了。”
小贩说完便跑了。
梅瑾行心里不安浓重,眼角瞄到斜方走来一队官兵,连忙蹲下藏在角落。他们走后,梅瑾行按着回忆,七拐八拐回到高府。高府静悄悄的,门口站了一排红衣监察司。
梅瑾行担心身为蛊鸟的白雪会被监察司发现,把它放进衣服里,一个小脑袋从衣襟里钻出来,轻轻的叽了一声,梅瑾行点了一下它的头,示意它别出声。
不远处,梁恒站在利落打扮的监察司面前,一身儒衣,声音平静,语气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正门、三个偏门已有人把守,他们在里面插翅难逃。现在你们进去,把高家家主高子希带出来。”
“是!”
梁恒顿了顿,又道:“同时国君下了一道令,见到穆家穆少何,”他闭眼,又睁开,“杀无赦。”
三个字,妄若诛心。
梅瑾行心惊,紧紧抿着嘴,不动声色地绕到自己逃跑的那个小洞,钻进去。
他沿着花园走,发现这里的婢女小厮全倒在地上,身上黑气环绕,隐有死像浮现。
低级邪祟附体,一般要人性命。
梅瑾行想着监察司就要来了,他们还能撑一会儿,不敢多做停留,悄声离去。
他躲躲藏藏,要避开监察司又要小心躲在暗处的邪祟鬼怪,同时注意穆少何的踪迹,要不是白雪在一旁帮忙提醒,有几次他差点被监察司发现。就这么兜兜转转,梅瑾行竟真的安然无恙,在高府寻来觅去,却没找到人。
监察司除了救出一干婢女小厮人等,也没发现高子希和穆少何。
月亮爬到天中,焦虑渐起。
梅瑾行已经把高府内外翻了几遍,如今站在一池塘边,隔着一个大院,不远处是监察司的动静。
白雪从他怀里出来,扑着翅膀,急急叫唤,意思是让他快离开,这里很危险。
梅瑾行正站在一池塘边,望着水中的月光,出神。
思绪万千,又想到,也是一个月光皎洁的夜,穆少何带他去了江边,问他知道术士是做什么的。
那天白日,梅瑾行被穆少何用几条五彩斑斓的蛇作弄了一番,有点小忧伤,无心回答了三个字——养蛊的。
穆少何摇头:“看来你对术士还不了解。”
梅瑾行跟着摇头,又点头,也不知自己在干什么,感觉眼前晃来晃去,都有蛇的重影。
穆少何说,术士指懂阴阳风水术、擅于养蛊之人。
“你除了要懂蛊,也要知道什么是阴阳风水。”
梅瑾行现在想来,当时穆少何已经知道他在偷看他的书了。或者说,那些书就是他故意放在明显的地方,等着梅瑾行去看。
“所谓阴阳风水,是用万事万物间产生的影响,八卦方位的流动,天时地利人和,以及神物加持,形成的一种阵法。”
梅瑾行第一次听,不禁认真起来。
“比如万赏会,便是用秘法,将入口与出口牵引,形成水中月、镜中花………”
回忆逐渐远去,梅瑾行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对白雪说:“你先离开我身上,我想试试………”
白雪不挪窝,啾了一声。
梅瑾行明白了,微微一笑,下一刻,他朝着水中月光倒影跃去。
浮沫翻涌,水未近身,梅瑾行睁开眼睛时,已经到了其他地方。
梅瑾行心里一喜,见到这里楼阁层叠精致,红灯笼悬挂,不是万赏会又是哪儿呢?
白雪从他怀里出来,有点焦急地叫了几声,往一个方向飞,梅瑾行急忙跟上。
随着视野开阔,他来到一块空旷的庭院。
这里残烟未散,有两人,一站一跪,其中背对着他的,那个颀长的身影,正是穆少何。
穆少何背着手,围着狼狈的高子希,慢悠悠走着,巨大的血龙在一旁,死死咬住一只灰扑扑的小兽,
“穆元青一定没想到,十三岁离家,十年漂泊在外的儿子,术法竟然比他还高?”高子希说一句话,便咳几声,脓血堵在喉咙里,有点含糊不清。
穆少何冰冷的声音响起:“十年前,是你做的吗?”
高子希扯了一下嘴角,冷哼:“十年前,穆元青把我的引虫蛊据为己有,我不过是从他那里拿了一点代价,有问题吗?”
穆少何用力一脚把人踹倒,高子希闷哼,在地上像一条软趴趴的虫。
他嗬嗬直笑:“你娘又不是我杀的,是你爹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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