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那干什么?自己与自己对弈,永远想不出新路子。”谢缘看了看他桌上的棋局,语气里听不出什么东西来。桑意以为他要出言讽刺,结果没想到下一句是:“我教你。”
桑意生平最不喜欢旁人指点,本来是要拒绝的,想到自己的任务,他又忍了,乖乖答道:“好。”
见他答应了,谢缘眼光一暗,顺手就将桌上的东西扫去了一边,垂头吻上他的唇角。桑意这才想起今夜过了时间,他还没去偷袭他,所以这个人找上门来了。
原来不是石头,他根本就是个棒槌。
桑意叹息一声,伸手环住谢缘的肩膀,本以为谢缘会顺势将他办了,然而眼前人听见了他这声轻轻的叹息,忽而不动了,只静静地凝视着他。黑夜里,谢缘乌黑的眼眸中映照炉火,也照出他的影子。
“累了?”谢缘低沉的声音响在他耳边。桑意原本要打起精神应付他,却鬼使神差地真的感到困意上涌,仿佛谢缘的声音会催眠似的。
“嗯。”
“那就睡罢。”
谢缘把他抱起来,抱去了床上,自己将灯盏拿过来放置于床头。他拉了帘子,身上带着皂角的香气,宽衣后便跟着躺了下来。
桑意瞅他,摸不清他到底是什么套路,谢缘望了望他,对视片刻后,冷冷地道了声:“你消停点。”
桑意“哦”了一声,马上钻进他怀里睡了。
第10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谢缘其实来得很早。
顾少桉的小叔是当朝宰相,虽然他本人尚未参加春闱,但此人前途不可限量,周围人也都给他几分脸面。在画舫中时,只凭一张手帕,谢缘便瞧出了此人对桑意有别样的情愫,老实说,他并不在乎。只要他不干一些出格的事,他喜欢谁,或者桑意跟谁一处,这些事都不重要。
然而,并不包括这一回。
顾少桉当着他的面,借桑意扯出来的这个谎,假装不知道总督夫人究竟是谁,只认少将军还未婚娶,当着他的面觊觎他的人不说,甚而还光明正大地寄来情书。给脸面却不要,这就是不知好歹了。
谢缘慎重作出决定,不管别人怎样看,从今日开始,顾少桉这个人在整个金陵将无立足之地。
桑意晚间老实将情书交给他,倒是撇得干干净净。谢缘习惯他装乖了,也没有过多计较。
然而,当天晚上,桑意却半夜没有同往常一样摸去他的床上。谢缘等了片刻,想睡又几度未成眠,鬼使神差地,便从西边庭院出来,顺着夜晚的凉风走到了中庭,是桑意在的地方。
窗户后是亮的,点了蜡烛,人还没睡。庭院中草木沙沙,风移影动,因那一点烛光变得温暖了。
他进门一看,桑意在下棋。
自己同自己下棋是最无聊的一门消遣,这人却下得很认真,一笔一划地点墨,一手托腮,有点困倦,又强撑着的模样,很新鲜。桑意演技并不是很好,谢缘乐于看见这个人在人后的状态,卸除了平日里虚情假意的伪装,反而看着更舒服。
年轻人就那样坐在灯下,一页纸画完了,便慢慢拼凑去第二张纸上,眼观八方,还能回过头来找出此前的纰漏,足见他其实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看他神情,仿佛也知道这是一样很无聊的事,但就是要这样做下去,自己与自己交谈,自己与自己对弈,认真得想让人在他眼尾画上一朵花。
他这么想着,便真的那样做了,他捉了笔,细细落笔,等他画完这朵花,桑意的眼光顺着花开的方向茫然一扫,恰好接上他的视线时,谢缘是有一刹那的失神的。
灯火掩映下,年轻人凉薄的面容显出几分黯淡的柔和,与眼神中的光亮杂糅在一起,虚虚一扫便是邪气漂亮,让人不由得心一跳。临睡前,他凑过来的那个动作,也不知道是这些天讨好他的习惯使然,还是真的想找一个温暖一点的地方靠着入睡。
谢缘的原则便是来了就不准走,于是他效仿从前,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不给他半分将他踢下床的机会。桑意照例挣扎了半晚上,后来睡熟了,也没怎么动。
两个人晚上是消停了,白天晨起,谢缘却没让人消停,按着他翻来覆去地做了几回。桑意后来受不了,软着嗓子喊饿,谢缘这才抱着他去沐浴,而后一同用了早饭。
桑意最后起床同他下棋,拿棋子时手都在抖,还要乖乖地道:“我这一局先执黑,好不好?”
谢缘言出必行,当起他的下棋师父来。桑意毕竟不熟练,他便让他先执了黑。两个人搬了棋盘,就坐在庭院石凳上,一人一杯淡茶,几片香甜瓜果,闲适惬意。
桑意昨晚自己琢磨了一晚上,把五连珠当围棋下,有神有形,把谢缘的子堵得水泄不通。谢缘一面慢慢给他指这上面天罗地网的缺漏,一面道:“京棋的确是出身围棋,你这般下法没有错,但是繁乱——”
话还没说完,桑意思索着落了子,把他的棋将死了。
谢缘:“……”
再来一把,仍旧是桑意执黑。他下过后,谢缘在黑子下面跟了一颗,便见到桑意落下第二颗棋子,与第一个黑子形成斜对角。下完这一子,桑意抬头朝他望一望,笑了:“我又可以赢了。”
谢缘不动声色,照常跟他下,落棋时如同行云流水,没给他半分机会,赢得漂漂亮亮。
一局终了,桑意输了也不见气馁,只眨巴着眼睛思考半晌,忽而道:“再来一遍罢。”
谢缘便让他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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