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宁舒和乐融融半对着坐下。
阿旗和林信没做声,占了旁边一排三人座。
「这里格调,比我那边场子高级。虽然同行竞争,不过就事论事,比不上就不能不认。我只当自己是个客人,要放松一下,也宁愿过来这里。」宁舒未语先笑,边说边主动伸手,把小桌上的酒瓶拿起来,倒了大半杯,看我一眼,探询着问,「自己带过来的私家货,不介意的话,赏脸尝一下?」
我尚未点头,盛着琥珀色酒液的杯子,就已经递到面前。
我接过,就着轻轻闻了闻,向着宁舒笑了,「宁老板真舍得,这种珍藏也肯拿出来分享。」
宁舒快意,眉间狂逸不羁,对我竖起一个指头,「君悦,你也是识货之人。」
忽然倾前,引人认真聆听似的微压音量,「莫怪我交浅言深,君悦,和你打交道,比和安老大打交道舒服。有你在这里打点,日后必定生意兴隆。」
我谢他夸赞,淡谈说,「生意兴隆也未必就是好事,遇上喜欢签单赊帐的大客,招待不是,不招待也不是。」
林信神色一动,机警地等着宁舒反应。
宁舒却显得无辜,「什么,上这里捣乱,岂不等于申请死亡证书?不过这边高手林立,就算有人不自量力,解决也只是抽根烟的功夫,又何必要你多虑?」
我含笑喝了一口酒,眼角斜林信和阿旗一眼。
两名大将安坐一旁,坚定地不做声。
没人接戏,还能如何?只能自己接着唱,斟酌着开口,「解决确实不难,换了别人,二话不说就处置了,但出来道上行走,打狗还要看主人,我不能不给宁老板留点面子。」
宁舒挑起眉,「我的人?」
那分惊讶恰到好处,微妙得令人叫绝。既像真的有些吃惊,但又带着一丝玄妙,仿佛你若看不出青红皂白,便显出一分蠢了。
他这老大当得有火候,即使安燃对付起来游刃有余,可我拿什么和他比,来来去去,就只有一招。
单刀直入。
「的确是宁老板的人。」我狠狠把杯里的酒喝到见底,大胆把视线盯上宁舒的笑脸,「宁老板也是自己有场子的人,应该知道做生意的难处,如果人人都这样签单,有消费没进帐,我这些兄弟们吃什么?」
阿旗说过,能不动手,最好不动手。
我绝对赞成。
但话说到一半,恰好台上高歌正至曲终。歌声吉他声蓦地一停,我为了说话清晰而稍高的后半截话就如平地冒出的标枪,刺耳得突兀。
声波传开,立即引发四周注意视线,不少人大概已放下手中酒杯,往腰上摸家伙。
阿旗脊背硬着,猛地向后挺了挺,换个坐的姿势。
气氛紧张起来。
众人看我,我却捏着空空如也的酒杯,心跳加速,冷眼看宁舒。
区区几秒,下知宁舒脑里已经转了多少个念头。
但他最终只选了一个。
「好!实在不错。」宁舒像下了决定,把杯里烈酒仰头喝尽,放下酒杯,看着台那边,大力鼓掌。
掌声在绷紧死寂般的大厅中异常响亮,人人都听见宁舒爽朗笑道,「我就说这里才是寻乐的好去处。」
这掌声到底是给台上歌手的,还是给我那单刀直入的一句,根本没答案。
他劈里啪啦鼓了一轮掌,才释放了情绪般,安坐原处,像要开始倾心交谈。
「君悦,我喜欢你这脾气。不是我自夸,能让我一见投缘的人,很少。」
宁舒自然地靠近一点,取走我手中空杯。
他又亲自动手,两只空杯摆在桌面,一一斟满,再递过来。
「刚才这事,我原不知道。不过既然你和我直说,我也回你一句直接的。」宁舒和我碰了一下杯,奸整以暇,「家大业大,有家大业大的难处。我下面兄弟可不止三两百,如果谁花点小钱,喝点酒水,鸡毛蒜皮都要我来管,那一天给我四十八个小时也不够耗。你说是不是?」
我绝不希望和宁舒直接杠上,可惜这时候,这个「是」字也绝不可出口。
我答,「宁老板时间宝贵,当然不应该浪费。这些鸡毛蒜皮,我让下面的人处理好了。」
宁舒呵呵笑起来,「君悦,你啊,来,先喝一杯。」
宁舒酒量很大,碰了一杯,又是一饮而尽,指指我手中的酒杯,「喝啊,喝酒见底才有气概。酒不上脸,怎么谈得尽兴?」
我笑。
不欢而散,并非我所要的结果。而他要我喝酒,恰好挑中我最喜欢的一道题。
怕什么?
我一口气往喉中灌了一杯,欣然将空杯给了宁舒。
他习惯成自然地负起倒酒责任,他转头随口唤了一人,「阿升,去我车里把这酒的存货都拎过来,今晚我和君悦少爷喝个痛快。」
附近沙发里站起一个高瘦身影,立即去了。
倒满的酒杯,又再次捏在手中,宁舒才语重心长地开口,「鸡毛蒜皮,不是那么好管的。君悦,我赠你一句经验之谈,道上做事,不管大小,先掂掂自己的分量,谨慎一点,没有坏处。」
我说,「大事或者办不来,不过鸡毛蒜皮,我这点分量也够了。」
宁舒无可奈何似的,「没得商量?」
我奇怪,「有商量余地?」
也许我的表情做得不到家,宁舒又笑。
他叫的那个阿升拎着两瓶酒过来,恭恭敬敬放在桌上,不说话就离开了。
酒来得刚好,原来那瓶已经被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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