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降术原理多是用邪法致使阴阳紊乱、阴逆掩正、邪气侵体,令人致病致死, 所以要破这降术, 通常会选个阳气旺盛的时段, 让天地之间的凛然正气形成天然的助力。
然而这些天s省尤其是秦岭这段,雨水一直很多,雨云堆积起来,可能一整天都见不到阳光,加之盛夏山中林木葱郁,即使萧潇他们等到时近正午, 也没有盼到能直晒在坟前的艳阳。
“这座墓边上,以前被人布过阵。”
萧潇带着阮暮灯,还有白意鸣和周涵,四人趁着离计划要下墓的时辰还早,在“黑”字降墓附近仔仔细细绕了好几圈,几乎将这一片的荒草都用脚全给踩平了。
“什么意思?”
阮暮灯落后自家师傅两步,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想起了当年在郗家村遇到过的,曾经将萧潇困了一天一夜的“重山阵”,立刻沉声问道:“难道这儿除了‘黑’字降,还有其他阵法?”
“还真有。”
萧潇回头朝几人笑了笑,往前又走了十多步,在一株小枣树后头停下,他手里拿着把精精致致的小钢铲,单脚点地,鞋尖在一丛杂草里踩了两下,似乎是在确认着脚下的触感。
“应该就是这里了。”
说着,他提起铲子,三两下推平脚下乱草,露出一小段不起眼的石桩子来。
其余三人立刻围过去,好奇地查看萧潇挖出来的东西。
凑近了阮暮灯才看得仔细,那石桩约莫只比筷子粗那么一点儿,上头略粗下头略细,呈四角倒椎形,尽管沾着泥污,但能看得出它通体雪白,没有半点儿杂色,看样子应该是羊脂一类的玉石雕制成的。
那石椎一半埋在地里,露出的一段却又斜斜断成两截,断面似乎是被温度极高的烙铁燎过似的,留下闪电状焦黑的痕迹。
“这是布阵用的符桩,除了这处之外,围绕着黑字降墓的三尸七窍之位,应该还有三长六短,另外九根和这个一模一样的玉石桩子。”
萧潇用小铲子轻轻拨弄着断掉的四角石锥,“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应该是我师傅惯用的手笔。”
听了他这话,白意鸣没有说话,而不知萧潇师门与这“白山黑水”四座降墓渊源的周涵则是一脸茫然,完全没有听懂,阮暮灯却是大约猜到了一点儿,“你的意思是,这是师公多年前布下的阵法?我猜……这大概是为了保护这几座墓不让别人发现?”
萧潇满意地笑弯了双眼,差点儿又想习惯性地去摸自家爱徒的刘海了。
“没错,我想他当年在这一带徘徊了足有两年,应该不止核心处的主墓,肯定是连四座伴墓也都找到了,只是为免让其他人发现或者破坏,才在每一座墓边上都下这些符桩的。”
阮暮灯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可是,这些符桩,到底是因为年代久远失效了,还是被人破了?”
他蹙起眉,脸色凝重,“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些挖了盗洞的人,不止准确地点到了墓眼,在这之前,还破了师公他老人家当年布下的阵法?这么看来……”
阮暮灯的话没有说完,后头的白意鸣倒也听懂了,替他把后半句接了下去,“这么看来,先前那些盗墓的人确实很不简单,而且,并不像是普通的盗墓贼。”
时间越近中午,半空中堆积的雨云也渐渐变得薄了起来,偶尔几丝阳光穿过云层落在树梢上,投落的树影越来越短,阮暮灯低头看了看腕上手表,显示的时间已是早上十点五十八分。
萧潇和阮暮灯师徒两人已经做好了下墓一探的准备,而白意鸣则带着周涵,照萧潇指点的三尸七窍之位去查看那十根白玉石桩,一一记录损坏方式和程度。
“快到午时了。”
阮暮灯换了一身土灰色的野战服,也不在意地上那些乱草枯叶的,径直贴着萧潇坐下,指了指自己的手表。
“不急,我们等到午时一刻再进去。”
萧潇偏头朝徒弟笑了笑,似是胸有成竹。
阮暮灯抿抿唇,声音因紧张而显得有些干涩,“你这回是打算将四个伴墓全部都破掉吗?”
“嗯。”
萧潇轻轻点头,“以前一是伴墓找起来特别费劲,二是想着既然没出什么乱子,就一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过且过罢了。可是拖了这么多年,既然现在都拖出问题殃及无辜了,也是时候该把它们收拾干净了。不然一直留在这里,毕竟是个祸害……”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尽力而为吧。”
阮暮灯眉头又蹙了起来,“你真的能解决吗,会不会有危险?”
连他师公都无法收拾,只能用阵法将其护住,拖了这好几百年的“白山黑水”,萧潇怎么能肯定自己可以料理掉?
“这又不是我单枪匹马一个人的事,明天意鸣他胎姐,还有老爷子家两个高徒就都到了。”
萧潇挑起眉,“他们也都很厉害的,拿得出手的看家本领一点儿不比我差。”
“原来如此。”
阮暮灯脑补了一下四个萧潇的战斗力,顿时感到安心了不少,立刻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他非常非常在意的事情。
“等四个伴墓都破了以后,主墓你打算怎么办?”
“主墓?”
萧潇眼睫微抬,挑眼看向阮暮灯,琥珀色的瞳孔光华一转,“那地方是降教大能的埋骨之地,太危险了,而且还镇着阴兵道呢,我可没胆去动它,最多就是把护持的法阵加固一下,让它继续在那儿呆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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