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只是愣愣地看着韩正齐,脸色一片苍白又茫然,隐约想起第一次见到韩正齐那时的样子。那时候他还在黑道上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韩正齐站在他的面前让他跟随他。那眼神他至今还记得,那不是施舍,那样子好像一个仁慈的长辈,喊自己的孩子回家一样自然。
后来……他被分去跟随他的老板阿初,也是听从韩正齐的话。
他一直都觉得那个人是他的长辈,但突然……突然之间,他只见到了他的尸体,甚至……连他死去的那一刻,他都没有赶到。
阿四茫然的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投入冰渊之中,他低下头,蜷曲起手指狠狠握紧了拳头,指甲刻入掌心血肉,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很久很久,他都没有感觉过如此的悲恸了。
夜风拂过这鲜血淋漓的土地,肃萧的风声仿佛垂死挣扎的呐喊,阿初静默地面对着韩正齐的尸首,他忽然感觉到深刻的悔恨,这……又是一个为他死去的人,他厌恶死亡,憎恨战争,但一次又一次的事实却鲜明的提醒着他就站在战火中央的事实。
“轰隆”如雷声一般的爆炸还潜在黑暗中。
背后站着的弟兄无声推了阿四一把。
阿四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情绪,“老板,我们要赶紧离开了。”当他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变成了一如既往的平静。
因为爆炸的阻挠,暂时后面并没有围捕的日本士兵。但阿四明白再这样仍由阿初待下去,一定会有危险,不但是日本军队,更还有兵器库那些还在隐约传来爆炸之声的熊熊火焰。
爆炸声由远及近,好像就在耳边。
阿四小心的推了推阿初的肩膀:“老板?”
阿初只是神色恍惚的看着逐渐冷去的韩正齐的身躯,心胸满腔都是说不出来的痛悔,如果这些血是为了国家,这些命是为了未来,那么这些死在眼前的人,他们当真就那么心甘情愿吗?这么一瞬,他就感觉到迷惑了,他只不过相当一个纯粹的医生,和自己心爱的人朝夕相处……他不想身染鲜血,不然战火纷飞……愤怒、痛心、悔恨、心酸,种种思绪将阿初包围起来,犹如雾霭。
“老板!二爷还在等你!”阿四的呼喊在耳边响起,迫切焦虑。
阿初陡然一震,顿时才回过神来,他放下韩正齐的身躯,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上尸首的面部,深深地折腰鞠躬后,这才站起来,“走。”
他的手在剧烈的颤抖,但他的脚步却坚定不移的迈了出去。
他们走的急,然而随后追到的日本机关所残兵也追的迫切。
阿四带领为数不多的弟兄跟在阿初身边,凌厉地替阿初开路,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所有的兄弟,包括连阿初自己也杀红了眼睛,他们在凝结又紧张的气氛中向前跑着,身上的痛早就抵不过心里对求生的yù_wàng,而出口就在前方!
阿初甚至能看到那个早就在爆炸之初就被炸开的缺口,那里是他和夏跃春,黄三元等人约定下出口。
枪声在周围响起。
身后传来残余日本士兵的齐声惨叫,最后一批黄三元借给阿初的弟兄拿着狙击枪从被炸开的缺口对着里面的日本士兵扫射。
其中几个开始拿着渣土碎石掩埋那个缺口,还有几个开始准备炸药包。
这是最后的底线和埋伏!
阿初当时跟夏跃春定下的约定是,无论有没有从这里出来,只要时间一到,这填埋行动就要立刻开始,一分一秒不得延误。
只有围击剿杀才能真正将里面所有的东西毁灭!
日本机关所里的士兵根本猝不及防有这样的埋伏,鲜血和惨叫早就变得麻木,唯一的信念就是出口。
一步!
两步!
当铲土的铲子堆砌起一个土丘的时候。
他们终于从那个缺口迈了出去!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这冒险的,几乎是有去无回的人物,几乎是以命相拼的代价,然而最终……还是有了胜利的曙光!
迅速填补却空的同时,亦迅速往墙内投掷炸药。
眼见那追来迫近的最后一批日本机关所士兵就要这样葬生火海。
“大哥!”
漫天火光之外,迎上的是阿次灿然如星的眼眸,那一刻,阿初的眼眶忽然就酸痛了,好不容易干涸的眼泪就这么夺眶而出。
生死一线之下,唯有他心念相守。
阿初张开手臂,他迫不及待的就要扑上去拥抱。
他的手仅仅刚碰到了阿次的手腕……
然而就在这一刻,身后再次传来机弩的声响,尖锐的破空之声从背后响起,一只锋利的钩爪从几乎要被掩埋的缺口中刺透出来,一下子勾住了阿初的肩膀!
那是日本军里最常见的攀岩用的钩子,或许只是因为那被围在墙内的日本士兵最后的挣扎,企图用钩爪钩住墙头攀附出来,却不料,这一下钩住的是阿初的手臂!
猛然被往后一拽,阿初整个身体向后仰去,尖利的钩爪刺破了他的手臂,钩破了他的脖颈,
一瞬之间,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几乎无法自控,只能随着那钩爪的力度重重地撞击在搭建起来的碎石土堆之间,剧烈的撞痛几乎让呼吸瞬时间停滞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
连刘阿四都因为站在稍远的地方而措手不及。
“不!”一声呼喊划破夜空。
那凄厉的声音来自于阿次,他从未发出过这样凄惶的声音,他的指尖刚触及阿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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