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自己,从军统的毕业班毕业,是没有生死搭档的。
明楼睁开了眼睛,见明诚果然又贴进了自己的怀里,“几点了?”
他以为是接近了黎明了,便准备起身回自己的房间,等到天亮了,一切如常,兄友弟恭。
“早着呢。”明诚不松手。
“那你不睡觉?”明楼见明诚似乎一点都没有睡过的样子,皱了皱眉头。
两人亲近的次数很少。
一旦有,明诚永远都是这样,睁着眼睛,直到他睡醒了离开,或者他睡醒了叫他离开。
“以前在巴黎,你不准我睡你屋里。”明诚贴着明楼的耳边说话,“后来准了一两次,明台来了,又要躲着他。再后来,你也时常不在,再后来,回来了,要躲着大姐。当真是一分一秒,一点念想都不多给。”
“以前在巴黎,”明楼学明诚的语气,“我不准你真的陷进去——我忍不住自己的心思——后来明台来了,我以为你总有一日会明白,我不是你唯一的生活。再后来,我时常不在,我就想,你会不会遇到别人——变心了,是好事还是坏事?再后来,我再也离不开你了。明诚先生,你这盘棋,下得太大了。”
“学过点心理学,”明诚语气里带了点小得意,“你不给我念想,我给你念想,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比得过我?”
“祸水。”明楼下定论。
“女人是祸水,我不是。”
“女人从来不是祸水,男人无用,怪在女人身上——这样说来,其实真正是祸水的,还是男人。”明楼把手臂从被窝里抽出来,伸一伸,穿过明诚颈项背后,搂着他。
明诚看了他好一会儿,“我是不是应该多回方家几趟?你真是难得……”
“人生苦短。”明楼啧啧叹气,“不许我,冲冠一怒,不早朝?”
“乱用成语。”明诚亲他,“还早朝,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正做着呢。”明楼低下眼睑看他。
“我不做你的梦,”明诚也抬眼去看他,“做你的半条命好不好?”
“你是有多计较王天风那个疯子?先不说他死了多久了,他儿子几岁了你不知道?”
“我应该感谢他?”明诚知道,他和明楼的事情,王天风是最早知道,并且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厌恶,恶心的人,“你知道,有些时候,嫉妒真的就是嫉妒,恨君生我未生?”
“我没有那么老。”明楼在被子底下拍了他一巴掌。
“可是我想日日与君好。”明诚看着他,一双鹿眼,太过让人不能自拔。
“艺术家……”明楼拖长了语调,“永远都是酸溜溜的,哪怕拿画笔的手拿了枪,还是酸,你知道,我不喜欢酸的。”
“初恋是酸臭的,”明诚伸手去摸明楼的脸,摸他的眉毛,眼睛,和眼角的纹路,“但是生死之恋,应该是甜的。”
“不要总学军校那一套——动不动就生死什么东西,一听就不吉利。”明楼一向不喜欢这些说辞,生死搭档,总是一生一死,死的人,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却未必能够洗脱生前的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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