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哪有啊?兵团我去过,村里的事儿我也熟,没见他跟哪个姑娘多说了几句话啊。”支书皱着眉头回忆。
“唉,玉珍也不小了,这又要等上几年。”
“等几年没关系,就怕这姑娘犟得很,过几年还是非他不嫁,好好的大姑娘都熬老了,真是!”
“要不,咱换换人?”张婶的脑子活分起来,“我看姓江小伙子挺好的,一肚子学问人也俊……”
支书一磕烟袋锅,听完就急眼了:“你忘了老田家的了?那么没心肝的东西,谁敢把女儿嫁给他?万一不干了再跑回城,我这好好的大姑娘可怎么弄?”
张婶这才住了嘴:“哎呦,可不是吗?老田家的真是冤,愣是还怀着呢就……”
“消停!这事儿别提了!”
屋里的张婶住了嘴,屋外的玉珍却是拼命捂住嘴,咽下了惊呼,差点摔了水壶。
开春,韩建国照例忙碌起来,这已经是他在双清山的第十个春天了,是江流的第七个。他依然地里学校两头忙,总觉得这该是自己忙活在农村的最后一年,当然,韩建国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所以即便早就看腻了却还想多看看这片土地。
年前去赵家村搞了新种子,年后便把拖拉机借给人家,韩建国一早就开着拖拉机出村了。江流在学校忙活了一天,李泽厚吃坏了东西在宿舍养肚子,他赶鸭子上架讲了一天数学。放了学也不着急回去,就在教室里看学生们年里的作业,十分投入,所以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
玉珍看他批作业又十几分钟,江流太投入,直到课桌被碰到发出声音。
江流很久没有单独和这个姑娘待在一起了,所以此刻他有点手足无措,只好先站起身:“有事吗?”
从他刚来双清山的时候,就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姑娘对韩建国的心意,还有之后那些恶毒的诅咒。所以他想不出,玉珍主动来找她是为了什么?她应该对自己没什么好感。
日薄西山,残阳如血,玉珍看向窗外。天气真好,西边的山头上一片火烧云,映得人眼里红彤彤的。
“要是生下来长到今天,估计也能叫你一声‘爹’了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江流不懂她在说什么?
玉珍脸上是带着红霞光芒的笑容,眼里却一片冰冷:“我说你和田寡妇的孩子,要是长到今天,你也该教他读书写字了吧?”
江流内心骤然一紧,惊恐地吸了一口凉气,嘴微张着,脸都白了。
向他走近了一步,玉珍的脸上不再有红霞,她站在阴影里,清晰阴狠地说了一句:“天生的下贱黑五类,活该你断子绝孙!”
赵家村人口多写,早些年为了办事方便就驯养了马,就是没弄到拖拉机。这次韩建国肯借,自然也就给他一匹马去用,方便来往。
带着还冒着热乎气儿的地瓜和土豆,韩建国驾马奔驰进村,天已经彻底黑了。借着各家各户的灯光进了院,自家屋里却是一片漆黑。他拴好马狐疑地进了屋,屋里没生火,一点人气也没有。
屋前屋后院里院外都找遍了也没看到江流,韩建国着急忙慌地跑到学校去。教师里空空荡荡的,讲桌上,学生的作业还摊开着。
江流平时没什么关系好的老乡走动,韩建国只好到学生家里去找,却依然毫无线索。最后,他跑到支书家里时,早已急得满头大汗,问了遍依然没线索,就匆匆离开了。
玉珍就站在他爹身后,看着韩建国焦急地进来出去,期间没看过她一眼。
她的心,比韩建国从赵家村带回来的、遗忘在马兜里的地瓜土豆,还要凉。
后山在被阴面,即便开了春,冻土地也没完全融化,依然坚硬如石。而急红了眼的江流,却把双手当铁锹用了,死命地跟那冻土较劲,迁过之后又沉积的两年的坟包被他生生掘出来一个洞。
跪在洞前,他继续深挖,头上身上沾了泥土也不管,指甲扣得太用力已经出现破损流血,他却依然没有停止挖掘。
韩东举着手电四处寻找江流。地里去了,小溪边也去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后山。他想起那个坟包,突然就加快了脚步。越走越近,就越清晰地听到悉悉索索的的声音,他知道他找到江流了。
这口气刚松一会儿,看到江流正跪在那儿埋头苦刨,心又揪起来。
他走到身后江流都没发觉,仿佛是需要给自己刨一条生路,不然就会被困死,所以需要一刻不停地刨下去。
不能理解江流的行为,韩东知道他忘不掉,但过了这么久,总该放下了,为何还要纠结?他抓住江流的手臂,想要制止他疯狂的行为。
“别这样行吗?”他大吼道,“你这样她永远不会安宁的!”
江流瞬间停下了动作,双臂颤抖着,指尖处一片血红。
“她怀孕了……我有一个孩子……”他止不住地呢喃着这句话,韩东凑近了才听清。
是谁告诉他的!他怎么知道的!
扳过他的身体,江流依然像中了邪一样念叨着这句话。这是韩东最不愿看到的,他本以为能一直瞒下去的。他为江流拂去身上头上的泥土,那血淋淋的手只能回去处理,只能安抚地说:“孩子的事,事前谁都不知道,只能说……事情来得太突然……”
江流的目光慢慢聚在韩建国脸上,轻声问:“孩子的事,你也知道?”
迟疑了一下,韩东重重地点了下头。
一头扎进冰冷坚硬的冻土里江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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