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妖蓦然听到那神秘可怖的魔尊幼时之事,都好奇心大起,还想细问几句,却听人参娃娃没头没脑地问道:“那魔尊小时候在灵台受过你们欺负么,还是说,你师叔待他不好?”
见他问得无礼,老山参慌忙在他脑壳上敲了一个爆栗,待要向玉阳真君赔罪,却见那仙人眉头微皱,摇头道:“我等拜入灵台,皆是潜心修道,怎会欺侮同门,再说我小师叔……”他每提起这位小师叔,眼中便显出怅然之色,顿了顿才道,“小师叔向来随和,从不威严待下,对我们这些晚辈都是悉心照拂。从前我们但凡有人闯祸,怕受师尊责罚,便去向小师叔求情,总能得些转圜之地。可自从小师叔收了这个徒弟,便一心回护他,极少再管我们的事了。”
人参娃娃愈发奇怪:“这么说,你师叔对魔尊很好了,那为何爷爷说魔尊攻打仙界时,去的头一个地方就是灵台,他就不顾念师徒还有同门之情么?”
老山参暗叫不好,想去阻止孙儿的追问,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玉阳真君握着塵尾的手猛然一紧,四面八方的玉石桌案也皆应声而碎,像是怒气难以遏制。
群妖见这上仙似被惹恼,一时都吓呆了,纷纷从案后站了起来,不敢多言。
玉阳真君也缓缓站起,他四周原本仙气祥和,此刻都丝丝缕缕地淡了下去,冷冷道:“我也不知,那魔君为何如此恩将仇报,或许这便是魔之本性,贪极恶极,竟连师尊也敢亲手屠戮。”
人参娃娃惊叫一声:“啊,难道……难道你的师叔竟被魔尊杀了么?”
玉阳真君低头看了这小妖一眼,他已知今日失言,在群妖面前说了太多不应说的话,可忆起旧事,情绪激荡,竟难以忍住,沉声道:“当日魔君带领魔界,攻至灵台,小师叔为清理门户,持了少微剑前去降他。可惜少微剑虽刺入魔君身体,他却侥幸不死,反而以魔界之力反击,”他说到这,又咬牙冷笑,“他是天魔降世,法力非凡,小师叔抵御不住,当下便元神俱碎,灰飞烟灭了。”
群妖原本只是想问些闲话聊作消遣,哪知道会勾出这些骇人旧事,惹得这位仙君动了雷霆之怒,不由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人参娃娃更是被老山参捂住嘴,按在怀里动弹不得,大殿里猛然静了一静,却又响起了方才那个低沉的声音:“上仙不必如此悲愤,千年之前,我等妖魔在上仙手中灰飞烟灭的,也不在少数。”
老山参心中暗暗叫苦,向那声音的方向看去,却见那是只身形魁梧的魔狼,双眼碧绿,左耳缺失了一块,看起来很是凶恶。眼看偏殿内众妖都瞧向自己,他便前脚一蹬化作了一个巨汉,径直向玉阳真君走去,面色不善地道:“真君方才提起少微剑,想必便是落在大荒的那把神剑,听闻此剑是取日月精华锻造而成,专诛世间妖魔,果然名不虚传。”他咬着牙,冷哼了一声,“这大荒境千年之前还是青山绿水,除了我们魔狼一族,还孕育出白猿、灵猫等妖族,直到那柄剑从天而降,这大荒生灵皆被神剑光芒碾碎,从此这里寸草不生,终年冰雪。敢问上仙,我等凡世生灵,只是生而为妖魔,便要受仙人诛杀,何其无辜。”
他这诘问极其尖锐,玉阳真君和众妖都微微变了脸色,老山参心中暗暗叫苦,刚想说几句话缓和一下,却忽然手中一松,竟被孙儿挣脱了桎梏。人参娃娃像是毫未察觉殿内的紧张气氛,只东张西望地蹦了两蹦,而后大声叫道:“咦,云泽呢,云泽怎么不见了?”
这座仙宫与之前群妖栖息的密林一样,皆是用法术幻化而成,只是仙法显然比妖法高明得多,出了殿门只见周遭流云变幻,真如在天界一般。云泽独自寻了藤梯攀岩而下,见四周云雾缭绕,让他愈发觉得如梦似幻,魂不守舍。
方才他本坐在殿中听玉阳真君说那些仙魔纠葛的往事,可没听几个字便觉得意识恍惚,耳边的说话声蓦然远去,却另有个声音在他心底里响起,那是从一开始便唤着他来到大荒的声音,他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循着声音走了出去。
头顶的雪依旧是纷纷扬扬,永无停歇,然而雪片落到身上时云泽却不再觉得冷,他方才服下了千年参须,又饮了花露,吃了仙果,不复先前虚弱之状,此刻无知无觉,斗篷下一双赤足深深浅浅踏进了雪地里。
入夜之后的大荒比白日更显得静,因头顶无星无月,周遭渐渐漆黑一片,云泽走了许久,忽然停下了脚步,他遥望向远处显出的那抹幽蓝光芒,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那抹光起初很是黯淡,然而越走近便越是耀眼,光源来自于地下,隔着不知几丈厚的冰层映照了出来。云泽怔怔看向那抹光,他心底里的那个声音愈发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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