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工高级!连袜子也比咱们的臭得好闻!”
刘姨噗哧笑了,说:“你气糊涂了吧!把黄齐的怪腔怪调搬来了。”
“芳芳她们倒还不错,我以前瞧着就觉得她们不像污七八糟的人。”
“满了!”刘姨往车上铲了一掀石子,说。
田姨推着车走了,车轮碾在厚厚的灰尘上面咕噜噜响。后面又来了辆空车,刘姨戴起麻线手套往车里铲石子。
吃夜饭的时候,老张从莫荣回来了。
“咋这晚?”胖婶问,“洗把脸不?”
“不洗了,洗洗手吧。”
胖婶去给老张盛了碗饭。
黄齐打招呼说“张叔回来了”,继续倒他的话匣子。“今天那□□的竟敢往我身上下棒子!我一拳砸下去,□□的眼窝子立马成酱缸!”
“你是没被揍好!”云良爸泼黄齐冷水。中午他下巴上也挨了一拳,现在还隐隐作痛。
“咋回事儿?”老张听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胖婶说:“晌午潘大刚来闹事。”
老张抽了口烟,说:“我早料到他要来这出儿!”
“今天老板娘表现不错,泼辣!嘿,老杨,你也别激我!我要是金明,非带人跟潘大刚死掐!潘大刚这种人,欠揍!”黄齐饭也不吃了,蹲在板凳上晃着脑袋说。
云良吃完饭,扣着指甲里的泥块,说:“打架有啥好的。”
“是的!打架是傻子干的事儿!云良都晓得,你还不晓得!”胖婶白了黄齐一眼。
“没想到理发店里的会站出来说话!”敏敏靠在灶台边上喝着菜汤说,“看来我低估了她们!”
她这一说,众人心里愧疚起来,想着前阵子自己是怎么对人家的。
“好人总是有的,今天要是没她们,好收场?你想让那些有身份的人对你好,人家还懒得理你!大老远就避开你,好像你真是小偷、强盗似的。老蔡,你敢说你下了工从人家旁边经过,人家没防着你,不嫌你身上臭?那哪是臭味,那是汗味!水泥味,土味!让他们到工地上试试,会比我们强?他们吃的米、菜,还不是咱农民工流着臭汗种出来!他们住的房子里有咱们的臭汗,吃的东西里有咱们的臭汗!别人嫌咱,咱更应该心连心,让别人看看,农民工不是孬种!”。
胖婶说完,黄齐连连鼓起掌称赞:“好!好!”
大伙又开始说笑。老张却独自烦恼着。
这一次,他到厂子门口等了两个小时就看到厂长的车了,老张跟了去。接待室的门关着,老张不知道是该敲门还是应该在外面等着。上一次他可领教了秘书小姐的厉害。老张就在门外来回走。
一会儿,他听到有人喊:“喂,那人,干什么的?”老张连忙朝发生处走去,接待室的门开了,说话的正是秘书小姐。
秘书小姐打量半天,皱着眉毛说:“是你啊,上一次来要钱的就是你吧?厂长不在!”
“咋不在呢?我看见他进来了!”老张急说。
“说不在就是不在,快走吧!”她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老张愣了愣,他火气一下子窜上来,推开门就走了进去,说:“你这闺女,年纪轻轻的,咋说瞎话!我明明看见厂长进来了,那还能有假?”
秘书小姐咯咯笑着看杂志,也不理他。
老张坐在沙发上四处张望,他往门后看,就看到镜子里一个灰蒙蒙的身影,蓬松着头发,脸色暗黄,衣领敞着,衣服上像是沾了永远洗不掉的水泥灰。过了许久,里间的门开了,厂长和一个人走了出来。秘书小姐笑容满面地起身和厂长一起送客。老张怕厂长又走了,便也跟在他们后面。
老张和厂长面对面坐在一起了。“地坪是你们打的吧?”厂长问道。
“是的。”老张老老实实回答。
“活儿做得不好,地坪有问题,坑坑洼洼的。”厂长说。
老张明白了,都是那场大雨惹的祸!他涨红着脸说:“我看过了,就是几个雨点打出来的,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再说,当时我问厂里了,他们说真的不碍事,别费那材料费……”
“问谁了?问我了吗?费材料没什么,”厂长翘着二郎腿,打断他说,“活儿一定要做好,不用替我省。这下好了,我还得找人修补。”
绕了半天,从前谈好的八千块钱工钱被减掉一千五。老张肠子都悔绿了,回来时在心里把厂长骂了一路。
吃罢晚饭,老张叫大家一起,把要账的经过说了。大家看着结款单骂厂长周扒皮,认栽。老张便把钱分了。
云良心里却乐开了花。他分了五百块钱,这是他第一笔工资呢!拿回去交给他爸,爸不要云良的钱,他给云良办了张卡,叫云良把钱存到卡里。
黄齐要回家了。头天晚上,老板娘往黄齐手里塞了一百块钱做礼金,胖婶等人每家给五十。黄齐连连摆手说:“我咋能收你们的礼呢,不能收,不能收!”
“咋不能收,嫌少啊!”胖婶笑着说。
黄齐急着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就收下!”
“老张问:”年里不来了吧?”
“估计来不了。在家过完年再说吧。”
刘姨打趣道:“来时给大伙带几颗喜糖!”
“东西都收拾好了没?”田姨问。
“嗯,都装包里了。”
第二天一早,胖婶打了几个鸡蛋,黄齐吃了就赶去搭早车了。
进了十一月份,树叶子掉了大半,天气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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