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底儿,吼啥?”她坐在床沿上,把丝巾叠了起来,又压到枕头底下,同时庆幸地想:幸亏从前去理发店没碰到那些不该碰到的事,不然,她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早上,小刘扒完最后一口饭,用手抹抹嘴,点了根烟坐着抽,眉头在烟雾里打了好几个结。
头天晚上打电话回家,爸妈说电话费挺贵,叫他们没事别总往家里打电话,又说家里的母猪生了一窝猪娃,有七八个,才第一窝呢!又说起孙女阳阳朗诵比赛得了全校第一名,然后就把电话给了阳阳,让阳阳自己说。阳阳在电话里甜甜的叫爸妈,说她参加朗读比赛,老师跟同学热烈地给她鼓掌,说她在台上紧张死了。电话那边阳阳爷爷奶奶在旁边说:阳阳留点话下次说!刘姨问阳阳,你哥呢?阳阳说你忘了?今天星期四,哥住校,到星期五才能回来。刘姨才记起这天的确不是星期五,看来第二天还得再打一次电话。正想着,阳阳压低声音说:“妈,我跟你说,我爷上个星期天在山里砍柴禾,把大手头指甲盖砍掉了半拉。我爷痛得脑门上流了好多汗,衬衫都浸湿了,叫我奶找了点消炎药用布包着,到现在布里还往外渗血,连饭碗都端不住。还不让我和哥跟你们说!”刘姨问,你爷呢?阳阳说跟我奶在堂屋里看电视,刘姨说让你奶接电话。阳阳奶在电话里说,还说呀,都快二十分钟了!刘姨问,妈,家里有钱没?阳阳奶连说有有有!阳阳哥上星期回来说要考试了,学校里让交一百块钱买资料、考试卷子,等过两天再卖两只猪娃就能凑够了。刘姨就问起阳阳爷爷手砍伤的事,阳阳奶奶沉默了几秒钟,笑着说:“干农活,身上还不兴有个伤啊痛的?就挂了点皮,没事儿!别听阳阳瞎说!”又说没事就挂了,在外边好好干,家里莫操心,凡事让着点儿,两口子和气生财!就把电话挂了。
屋外响起瓦刀和灰斗碰到一起刺啦啦的声音,黄齐粗着嗓门儿喊:“刘哥,走啦!”小刘起身披上外套,边往外走边对刘姨说:“你过会儿到邮政局寄三百块钱回家。”
这个秋天可真邪门儿,老下雨!这不,上午天还晴得好好的,吃罢午饭才到工地上,雨就下起来了。大伙只好手忙脚乱把工具收好,用薄膜把和好的水泥堆盖上,用几块砖头压着,就赶紧跑回来。一路上雨点不停地往衣领里钻,躲都躲不掉。云良把换下来的湿衣服晾到绳子上,听到外面有人在叫他,却是梅子。
云良来德清的第一天,就跟梅子打了照面儿。他对梅子没啥印象,梅子却觉得他愣头愣脑挺可爱。以后大家熟了,梅子总找云良说话,下班了,云良也到理发店里去玩。云良到了那里就闲不住,不是拿着台上剃头发用的剃子在桌面上划拉着,就是举起装啫喱水的瓶子对自己头顶喷。等他把自己的头顶弄得惨不忍睹的时候,梅子就哈哈笑着走过去,帮他把头发重新梳理好。云良在镜子里看梅子的手指头就那么的在他头顶上划几下,头发就变得服服帖帖,惊奇的大张着嘴。梅子得意的挑着眉毛说:“怎么样?拜我为师吧!”云良对着镜子伸长舌头做出个猪八戒的怪样子。不过,梅子帮他收拾的发型真不赖!每回他顶着新发型回去,田姨她们就说:“哟,哪屋里的帅小伙,走错门啦?”有时碰到来店里理发的客人,云良还会自告奋勇放水,接水,帮客人洗头。人家问:“哪来的毛头小子?”梅子就对云良一眨眼,笑嘻嘻地答:“我弟!”梅子总叫云良弟,说她家有个弟弟跟云良差不多大,长得也愣头愣脑。梅子爱下象棋,就问云良会不会,又指着娟娟和芳芳说:“这两个大笨人都不会!”云良说会,梅子就拿出象棋跟云良对弈。有时他们杀得天昏地暗,梅子突然冒出一句话来:“以前我跟我弟也是这么下来着。”
云良看了看爸,爸眼睛瞪着,他便不敢挪步。梅子又叫了两声便没了声响,大概是走了。爸的手机响了,他对着手机说了两句话,匆匆出门了。云良一下子跳了起来,把门带上,跑进雨里。
“快点,出门也不打伞!”梅子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紧走几步把云良拉到伞下。她还是穿着运动鞋,灰白的牛仔裤,上面一件白色针织薄毛衣,手里提着个袋子,剪得短短的头发调皮的在风里跳着。雨点随风吹到伞里,挂在她的眉毛上和睫毛上,像扑闪的露珠,在脸颊上打了一层薄薄的潮气。“走吧!”梅子剥了个棒棒糖塞进云良嘴里,把袋子递给云良。袋子里还有两袋麻辣粉丝和一大袋恰恰瓜子。他俩平常就爱吃这些。
“到哪儿去?”云良边走边问。
“去网吧啊。”梅子使劲儿地吸了一口棒棒糖说,“你不是想学上网吗?正好今天下雨,店里也没啥活儿。”云良哦了一声。前些天云良跟梅子到网吧玩儿,看梅子两只手飞快地在一个板子上敲着,那跟电视机似的机器上就出现很多字,心想这就是电脑,听人说这玩意儿好着呢!
两人开了一台机子,看云良跃跃欲试的样子,梅子说:“你来试试!没关系,看这边的键,随便按!”梅子指点着。
云良不按了,说:“你上网吧,我看电影。”
梅子笑着说:“没事儿,按不坏!”把云良的手往键盘上拉。
“在这板子上随便按按字就能出来?”
“这叫键盘,随便按按是出不来字的。”他们抱着键盘研究了半天,梅子建议,“给你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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