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无事,就不能叫你来了吗?”皇帝冷笑一声,“还是将军,是在怪朕叨扰了你的好事?”
卫曦不明所以的眨眨眼,“陛下说什么呢?微臣为瘟疫一事兢兢业业,如今大患未除,又怎算得上有好事?”此话一出,倒显得皇帝不为大局、无理取闹起来,后者气得两眼发黑,抬手边想砸东西,才发现那杯子早被自己扫在地上,伸手落了个空。
胸口郁气聚集,他只好狠狠一砸桌,“滚!”
卫曦却没被这声动静吓到,而是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半晌后突然笑了。
他走上前,经历了沙场磨砺后的身材高大结实,再一贴近,便如小山一般,有一种慑人的压迫感。皇帝自然不怵,他可是天下之君,又怎会被这个小他几岁的少年将军镇住……但话虽如此,却依然能听见自己胸膛内传来的、愈发急促的心跳之声。
可尽管如此,他亦不会躲避,他仍站在那里,看着那人越贴越近,看着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不断放大……绷紧的嘴角微微颤抖,心跳失衡,砰砰乱撞的近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却始终未能突破这具坚无不摧的外壳,连同那慌张与迷茫一起,死死压抑在灵魂深处。
卫曦的声音响起在耳畔,连同呼出的热气一起,像是要钻进他脑子里……
只听那人道:“陛下这般生气,莫不会是吃味了吧?”
21.
下一刻,卫曦知觉脸颊一痛,竟是挨了一记耳光。
皇帝双眼通红,像是在克制身体的颤抖,尽管如此,他仍未露出太多的表情,只嘶哑着声音叫他滚。
后者有些失望的跑了。
结果次日,卫曦便被勒令日日进宫请安,他习惯性先去御药房,却被侍卫拦下,无论如何也不给放行,仔细一追问,果然是皇上的意思。
昨日与好友商讨治理瘟疫一事,聊到一半便被皇帝叫了去,如今剩下一半见不得面,只得生生吞进肚里。卫曦心下不快,一时之间不太想看见皇帝那张不甚可爱的脸……你说那人,分明生得不差,却天天板着副面孔,多晦气。
少年将军起了叛逆之心,干脆在宫中闲逛开来,每每到了深更半夜,才去养心殿前走上一番,权当来过。其实他心里是想等那人先开口唤他进去,可皇帝偏不,这么一来二去的便发展成了冷战,任谁也不愿多退一步。
某日,卫曦照旧在宫内闲逛,不知怎的就想起宫南脚的那处凉亭,上回去时匆匆,未能找到,后又被皇帝勒令禁止,如今他整日待在这宫里无所事事,忽得便想起这茬来,心血来潮,当下便运起轻功,往南边掠去。
论轻功而言,这紫禁城内他能排上前三,来去之间无心无踪,只几个起落便越过宫墙,落在那一片无人打理的“禁地”之上。卫曦拍了拍袍角的灰尘,按照儿时朦胧的记忆往深处走,可时过变迁,当年翠绿的草木早已枯黄,杂草长到了小腿这么高,灰灰黄黄的一片,被日落的余晖一渡,更显凄凉。
卫曦拨开草丛,转过几个墙角,却仍不见记忆中的事物,茫然之下四处乱走,不知怎的就来到一座干枯的深井边。这么多年过去,井里早就没了水,他鬼使神差的从上探头望去,只见眼前漆黑一片,不可见底。
可就当他准备离开时,却隐约听见有人声从中传来,像哭像笑,十分渗人。卫曦自小泡在边关,见多了生死,自是不惧鬼神,便也没有第一时间跑开,而是面不改色的听了一会儿,摸了摸下巴,翻身跃入井内。
他早便注意到那井口要比寻常宽广不少,如今从上跃下,竟也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几个起落便到了底。底部是湿润的土,卫曦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轻轻擦亮,火光燃起,照亮周围景色。
那诡异的人声更真切了些,断断续续的萦绕在耳畔,卫曦借着火光,善用兵器的手指贴在石壁上敲打摸索,很快便找出一处声响不同于其他支出,他抿了抿唇,用力一按——那石砖便陷了进去。
一阵机关摩擦的声响过后,眼前竟凭空出现一个入口,卫曦弯着腰往里走去,在经历了一段狭隘的通道过后,竟是一个崭新的天地。卫曦看着房间四角挂着的夜明珠,朦胧的光辉照亮了这间鲜为人知的……牢房。
密室的空间并不算大,可进来第一眼所见,却是由铁栏杆围成的石室,正中央坐着一人,嘴里断断续续的哼着什么,卫曦所听见的声音,便是由此而来。
“你是谁?”卫曦眯了眯眼,他觉着对方的身形十分眼熟,可脏污乱发之下的脸庞模糊不清,不免凑近了些,“听得到我说话吗?”
“呜……哈哈哈……嘿嘿……”那人闻言,发出一阵诡异声响,后又突然喊饿,最终大哭出声,摇头晃脑的模样着实诡异。卫曦扒着铁栏杆观察许久,喃喃道:“莫不是个疯子吧……”
“疯子……你才是……疯子……”那疯子闻言疯的更厉害了,他又哭又笑,“我是承之……承之……”
承之两字如同惊雷炸响,卫曦连心脏都漏了一拍,等回神时,却已经伸手去抓那疯子的手臂,对方本就虚弱,自然闪避不及,被他抓了个正着,发出疼痛的尖叫声,并剧烈挣扎起来。“啊!!!”
这一叫倒是让卫曦慌了,忙不迭松下力道,小声哄他:“乖别怕,我只是想看看你……等会给你好吃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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