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态可以判断他并没有喝醉。路德维希收回四处张望的视线回过头来,像赫尔曼观察他那样看着赫尔曼——无疑少校似乎摆出了一副交谈的姿势,但赫尔曼预料中的谈话却始终没有到来,两人间的对峙忽然就终结了。
“走吧,中尉。”
接下来的事情顺利得让赫尔曼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上车之后路德维希除了报出的一个地址,他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路德维希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给予了赫尔曼求之不得的沉默,直到中尉停车他才把视线收了回来。
等到路德维希消失在门厅中,赫尔曼也从这场跟随上司莫名其妙的游乐中解放了出来,但现在时间微妙的卡在稍晚与更晚之间,这样一来他去小酒馆坐一坐的计划就泡汤了。回到自己的房间,赫尔曼将制服外套脱下连同帽子一并挂在衣架上,褐色头发的中尉先生撸起衬衣的袖子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笔在记事簿上写了几行字,赫尔曼低着头审视一番似乎对此并不怎么满意,随即他用力的划掉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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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赫尔曼逐渐注意到自己所在部门的工作并没有因为负责人的变动而有丝毫起色,路德维希基本沿袭了他的前任的那些迟缓且低效的工作模式,但在另一方面赫尔曼又不能武断的将路德维希与穆勒上尉划归为同一类人。至少对待工作穆勒算得上勤勉认真,只是智慧不足的缺陷让他无力应付眼前的局面;而显然受过高等教育的路德维希,他在社交与玩乐方面游刃有余,却不肯花半分力气在自己的工作上。
路德维希那自我放逐的态度让他柏林精英的光环在下属们心中缓慢褪色、瓦解,只有赫尔曼一如既往又无动于衷的任由他差遣,他在下班后将路德维希送到维也纳各个可供消遣的场所,只是自洛德女士沙龙之后路德维希就不再强迫赫尔曼参与进他的游戏里了。
现在,赫尔曼与路德维希在关于他们休息时间安排问题的分歧上差不多达到了一个平衡,隔三差五他们就在餐厅、剧院、沙龙的门口分手,在赫尔曼再将路德维希送回公寓之前的这一段时间,他可以完全自由的支配。
赫尔曼靠在车门上等着送路德维希回家,这个夜晚与往常没有任何区别,除了他比预定的时间稍微提前了一点,赫尔曼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来消磨时间。
没过几分钟,酒馆的门被推开了,第一个穿着套裙的姑娘跑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引起赫尔曼的注意,直到她跑进了路灯的光圈下,赫尔曼才注意到她是维也纳安全部门的打字员。紧接着又有几个人尖叫着跑了出来,赫尔曼反应过来,酒馆里面发生了什么。
中尉冲了进去,整个空间堪称混乱,隔着被推倒的桌子的间隙他看见一个男人趴在地上,两个党卫军官半蹲在那个人身边,一个负责控制另一个似乎正在殴打。赫尔曼来不及靠近,路德维希就大踏步的朝他走来,他的左手被一条手巾缠绕住,血迹斑斑。
“走、走、快走!”路德维希罕见的以简短而强硬的语气命令道。
直到他们两人都钻进了车里,路德维希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作为一个党卫军长官,要留在现场等待治安警察过来接手残局的意图,他干脆利落的扔掉了那些在十分钟前还与他同桌把酒言欢的同僚或者下属,反而急切的催促赫尔曼赶紧发动这“该死的汽车”。
在返回路德维希公寓的路上,作为伤员的少校先生曾将缠绕在手掌上的织物掀开过一次,随之而来的恶狠狠的咒骂声赫尔曼朝他看了一眼,在路德维希再度将伤口裹起来之前,赫尔曼注意到那是一个割伤。
根据赫尔曼的经验路德维希的伤势并不算太严重,但当他连拖带拽的将一个几乎半昏迷的成年男子弄上三楼他的房间后,赫尔曼又开始怀疑起自己长官的身上是否还有别的更严重的伤口,随后赫尔曼再三确认才不得不确定,路德维希再没有受比他掌心的破口更凶险的伤害了。
不过歪倒在沙发上的路德维希手上的手巾已经被血完全浸透了,赫尔曼只能将它解下来扔进垃圾桶里,就在他找到路德维希房间里的备用药箱准备为他重新包扎的时候,他终于注意到路德维希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仅仅在他离开的这短短几分钟里,从路德维希手上流出的血就已经在木质地板上积起了一滩惊人的面积。这个绝非正常的出血量,或许这听起来有些荒谬,但是赫尔曼觉得如果再不进行有效的处理,路德维希大概真会死于他左手心的割伤了。
赫尔曼抬高路德维希的胳膊,他开始压迫对方手臂的动脉,这个举动让原本半死不活的伤员稍微恢复了一些意识,路德维希虚弱又惊慌的挣扎了一下,但赫尔曼的手臂就像一把铁钳纹丝不动,这让少校先生变得暴躁。
“蠢货!放开我!”
“我在为您止血。”
“听着,你要是想帮忙就去把药箱里的玻璃瓶拿给我,那能救我的命!”
赫尔曼将信将疑的松开了路德维希,他找到了那个瓶子并将它交到路德维希的手上,在因为失血而显得恹恹的上校先生打开瓶塞的间隙,赫尔曼又将一叠纱布递了过去。路德维希熟稔的用药剂将纱布浸透,随后暗红的纱布被牢牢压在了流血不止的伤口上。
在这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赫尔曼没有去看表,而在他的视线所及之处也没有任何计时工具,于是他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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