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她那所学校里的校花。”明楼这么说,带一点掩不住的骄傲。
他想,自己大概永远都没办法那么好看的。
后来他跟着养母离开明家,去了另外的城市,读了另外的学校。
雇他做伴读的许姓人家是当地的大户,很神奇的是,家里唯一的少爷长得跟他一模一样。
许少爷有时候和他一起去学校,但很多时候,都是他独自去学校,然后再去跟许少爷讲述日间学了些什么。许少爷的身体实在太弱了。
就这样过了好几年,他慢慢长大。手脚越发修长,简简单单的白衬衫穿在身上,便见出身姿挺拔颜貌俊美。
他读了不少书,擅长国文和算术,又参加辩论社和击剑社,成长的不只是身量,还有更重要的心灵。
他在人群中落落大方,熠熠生辉。书里开始断断续续地出现热情洋溢的纸条,他开始学会怎样尽量不伤人心地适度地拒绝。
学校的环境很好,绿树成荫,有个隐在校园一角的长廊,长藤蔓青萝,他喜欢在那儿读书、午休。
有一天他在午休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轻抚他的脸。他醒来,看到一个男生俯低了面孔,正要亲吻他。
他转过头去,避开。
男生满脸的窘迫,嗫嚅地望了他半晌,终于转身跑开。
这一天如常地过去,放学后他去许家帮许少爷补完课业,接着回家。
晚上睡着,突然听到木门轻轻一响。
他睁开眼,看到月光下面,有一个人影走进来。眉目如风刀霜剑,唇角却是柔和的,噙着一丝笑容。
男人端详他,温声说道:“你长大了。”
只一声,就令他胸口百感交集,似是有许多话要跟他说,却又一句都说不出来。
月色漫了满屋,月光如水水如天。
男人说:“我一直在找你。”
他怔然,左眼倏然滑下一滴泪来。
男人低叹一声,带点无奈,语气却是宠溺的:“怎么这就哭了?”
男人伸出手臂,抱住他,低头吻他的嘴唇。
公鸡打鸣声起,他睁开眼。
天边露出鱼肚白,不过一场绮梦,了去无痕。
他轻抚自己的嘴唇,没想到梦中会有这样突如其来的潮水涌来。已经过去四年了,原来有些记忆,一点儿也没有淡。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存在着。
其实不是多么难以解释的事情。
那个人在他少不更事的时候,牵他的手,挂怀他的安全,教授他课业,送他礼物,抱他在膝上,又跟他诉说私隐的秘密。
这些桩桩件件汇集起来,当然会使那个人成为特别的谁也无法替代的存在。
再没有一个人,会像那个人一样。
当然明楼不会喜欢他。明楼喜欢一个像公主一样美丽夺目的女生。
可是那也很自然。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得偿所愿?
不是喜欢一个人,就一定会有等同的回报。没人有这样的权利和义务。
唯其尽力将自己变成更好的样子,也算不辜负那个人当初对自己出手扶助的情谊。
又过了几年,他去法国勤工俭学,偶尔见过明楼一次。
明楼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跟前些年比成熟了不少,已然是沉稳的学者模样。
而明楼身边依然是有人的。那是一个金发的法国姑娘,明楼拉着她的手,走在林荫道上。
他们在一棵七叶树下接吻,树叶扑簌簌地落下。
他远远看着,安安静静。
明楼看不到他。明楼有自己的幸福人生,不需要旁的人去打扰。
他在法国入了党,又因为资质和表现出众,被派到苏联去学习。
天高地远,他想,应该不会再有什么见面的机会。
却没想到,他后来会被派到上海,而他的顶头上司,在前一任被暗杀后,居然换成了明楼。
刚得知的时候,他是不无动摇的。可在心理建设之后,他已经能在表面上以无懈可击的面貌对着明楼。
明楼变了很多,虽然依旧言笑晏晏,可他知道里面是虚的。
他曾经看到过明楼对爱侣的温柔,完全不是现在面对着汪曼春的面目。
明楼在利用她。这个他曾经认真地喜欢过的女人。
跟从前不一样的还有一点,明楼似乎对他有了兴趣。
并不值得欣慰或者欣喜,往多了说,也顶多就是yù_wàng。过大的压力之下,当然需要一些排解,不需要认真。
亲吻也好,交合也罢,都无非是欲之催化,性之驱使。
他清楚,明白,并且接受。
除此之外,他也并没有别的什么跟明楼如此接近的机会。
就算接近的只有身体而已。
他慢慢脱掉自己的领带、西装、衬衫,他知道自己做这些是好看的。因为在苏联的时候曾经学习过。
可他其实并没有真正应用过。
何况他面对的人,是明楼。
他必须用极大的意志克制自己,不让自己显出一丝一毫紧张的样子。
第3章 十数年过去了,他依然放他在腿上,却已是另一种情景
已经暗慕了这许多年,虽然不存期待,但却是没有一刻或忘的。
在近旁的时候,他以稚弱的面貌仰视明楼,等到离得远了,却是更无声无息沉潜进了骨髓。
就像在法国的七叶树林荫道上,远远看着明楼挽手爱侣甜蜜亲吻时,他就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乔木一般孤直静默。
就那么默默地看着,没有言语。
没必要相认,也没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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