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娅凝视着他的眼睛:“你不是没有办法,你只是把有些东西看得比自身的得失更重。中国有这么多人,就算爆发战争,也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回天的。但你却回来。”
明诚没有看她,而是看向窗外纷扬的雪花,轻声说道:“你不明白。”
尼娅转开话题:“其实,回忆起这些过去的事情,我是想说,我很高兴,能适逢其时,看到有的人、有的事。所以,我之前想要杀那个男人,其实,并不是出于恶意。”
明诚一点头:“我相信,也明白。不过,你说之前,代表你现在放弃了,是么?”
尼娅承认道:“的确。这几天,他给我制造了一点麻烦。弄走了日方的一份秘密文件,然后将失踪的线索集中到了我身上。虽然宪兵队的那些人抓不住我,不过总是要突然冒出来,也是很烦人的。”
明诚捕捉到她的言外之意:“所以,你对他有了初步的认可?”
尼娅一撇嘴,道:“马马虎虎,还过得去吧。也不算太差了。”顿一下,又说:“是我漏了一件事,这里的环境跟国内不同。在那里,更看重单兵作战能力,而在这,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怎么样合理地利用和挑拨,只怕才是在这块地界上最深的主题。就算这里的人身手没法跟我们比,但玩弄心术上却更胜一筹。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武力上虽然没法多指望,但他应该可以用布局帮得到你。”
明诚没有多言,只简单地说:“在这方面,他恐怕比你想象的更厉害。”
尼娅淡淡道:“希望吧。”
除了把中国结挂在屋子里之外,尼娅还在饭店买了几个菜,这一晚居然并不冷清。
虽然人少,但是有烟花爆竹助阵,尼娅把鞭炮撕成一小截一小截的,一串一串地往天上丢,炸响成一片一片的流火。
她身手好,就算这样玩,也不怕伤着自己。
鞭炮炸完了,便点烟花。
在风里,在雪中,火树银花绚烂地绽放,天女散花一般。缤纷的光芒将人身上都兜上了一层流光,让里面的人不知有多么好看。
多么美的一刻,几乎有岁月静好的形容。
尼娅恒久地凝视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她知道,说了也是没有用的。
这里其实不是适合他们的天地,比起个人的武力来,更多要靠心力,不可能像以往习惯的那样放开手脚。太多的束缚,相当于自断一臂。这样既是战力的减损,心理上也不可能多么痛快。
不过,这应该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吧,重要到不惜放弃提升自己的空间,也要去一意地追逐。
那么,再多说也是多余了。
只是,走这条路,危险是倍增的。这一刻能维持多久?能维持到下一个烟花之夜么?
那个男人既然擅长玩心计,那么,也算是聊胜于无。
放过了烟火回到楼上,刚进门,就听到了电话铃声。
明诚接起电话:“喂?”一贯的低沉柔和的音色。
除夕的夜晚是闹腾的,即使到了深夜,外面也依然断断续续传来烟花爆竹声。但这道声音一出,在无边喧哗中,却生出无由安定的味道来。
明楼静了一会,没有立刻出声。
听着呼吸的声音,明诚轻轻问道:“是先生么?”
积压了一个晚上的郁火,在听着这样声音的时候,悄悄地静然散开了。
明楼的声音响起:“嗯,是我。”
明诚将视线投向窗外,看着外面一朵朵的雪花,想象着明楼现在的样子。
他想,明楼现在应该并不开心。
今天是除夕,佯装成还在读大学、事实上却在上海活动的明台应该会找借口回家。明台刚进入特工生活,各种思想交锋的端口,情绪不会怎样稳定。
他年轻气盛,怎么容得下一个当汉奸的哥哥?就算不翻脸,各种言语挤兑试探也是少不了的。
大过年的不能伤了和气,明镜又偏宠明台,明楼多半得耐着气性做出个合家团睦的顺应样子出来。而且,不忍着还能如何?难不成还跟个小孩子去急赤白脸?
既然以伪装身份生存于世,便免不了要面对这些。只不过,当它来自自己最珍视的家人时,心情会与别不同。
虽则如此想,但明诚并不直接道出,他只是将声音又放柔一分,问道:“有事?”
明楼望着窗外盛放的花与焰,擦得通明透亮的玻璃映出一个孤单的影子,跟办公室窗户上的交影成双是另一番样貌。他语声如常:“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在做什么?”
明诚温声答道:“刚放了烟花。”
明楼眉头动了一下:“一个人?”
明诚轻笑道:“那倒不是。”
尼娅弯下腰来,在他面上亲了一下,耳语道:“我走了。”
亲吻的音量适如其分,刚好能让电话线对面的人听到的程度。
明楼心下当即有了底,问道:“是尼娅?”
明诚身体往沙发后背靠去,说:“是。她一向喜欢开玩笑。”
但这样玩笑,她恐怕只对你开。明楼如此想着,不过当然不会明言。
他想着他说话时的眉眼和微笑。精致的面目上面,眼角眉梢含而不露的味道,从骨子里透出股谜一般的诱陷,是这时代早已失落的属于故纸堆里的风情,要去水墨画里找的笔端fēng_liú。一双眼睛看谁都像是有情的,若勾了谁失魂也是情理应当。
心知这笔fēng_liú账没处算去,明楼语气平静:“美人香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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