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好像从远而深邃的洞穴里吹来,一阵冰凉的风,将吴邪整个人都给吹醒,他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张起灵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冰凉的温度自肌肤接触之处传递,那双手微冰的温度让吴邪感觉舒缓了点,喘出一口气,看见张起灵的脸就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目光中却隐约地看得出担心。
一直以来就在寻找的人就站在眼前,几乎以为这一切不过一场梦幻,吴邪怔怔地看着他,想要开口对张起灵说些什么、想要抬手抓住张起灵的臂膀、想要以任何方式确认自己的确见到了张起灵,这并不只是梦境,「小……哥?」
「你在发烧。」张起灵淡淡地说,伸手从桌边的脸盆里面抓出一条布巾,拧干后用来擦拭他汗湿的脸孔,吴邪感到几分不好意思,但没有立刻开口,脑海的意识还很混乱,他只记得自己在最后一刻进了青铜门,就被火山蚰蜒吞食入腹,他在那只畜生体内几欲昏迷,被张起灵救出来后便失去了意识,在昏迷的过程中应该是做了个梦、但梦的内容却又浑沌不清……脑海的讯息全都凌乱如那淅淅沥沥的水声,散成波纹。吴邪感觉到头痛欲裂。
而张起灵冰冷的手指拂上了他的额畔,轻轻地帮他揉着太阳穴,淡声道,「衣服脱掉。」
「……咦?」
吴邪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张起灵的面色未有稍改,「帮你换身衣服。」
眼见躺在床上那人似乎反应不过来,张起灵轻轻地皱了皱眉,也不再多言,就伸手来拉他那已经象是破布的上衣,吴邪只觉得自己累极了,也懒得跟他客气,干脆浑身软软地靠在张起灵的身上,任张起灵用布巾为他擦过身子后,再将摆在旁边的干净衣服给他穿上。
「……又是深蓝色的连帽衫啊,小哥你还真喜欢这种款式。」
张起灵扫了他一眼,懒得回答他这种毫无意义的发言,而吴邪「嘿嘿」地笑了,心里只觉得高兴,有种温度跟发烧时的高热不同,却仍然从心底窜上,熨得他整个人都暖暖的,忍不住开口唤道,「小哥。」
「……?」
「小哥。」
「……吴邪。」
一向平静无波的面上浮现了几丝、吴邪无法解读的神情,直到那微温的指尖碰了碰他的眼角,吴邪才发现自己的眼眶湿了,他胡乱地伸手在脸上抹,内心暗骂自己蠢,却又忍不住唇边笑的线条,整张脸皱成一团,「嘿,没事,小爷只是、太高兴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地高兴,象是把全身都拧碎了一样地高兴,情绪的起伏很缓慢、却很汹涌,几乎瞬间就将他吞没灭顶,吴邪觉得自己要用全部的力气才能克制自己、不要发着抖地扑上去,紧紧抱住张起灵这个人。
张起灵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闪动,那眼中的光芒极亮,吴邪想,张起灵应该也是高兴的,忍不住满足地叹了口气。或许是他的表情触动了什么,下一秒,张起灵就将他紧紧地抱进怀中,吴邪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张起灵的话语。
那个被封印在青铜门里的男人出口的嗓音平稳而冰凉,就像那记忆中别离的夜晚一样,张起灵说,吴邪,你回去,张起灵说,「吴邪,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回去。」
吴邪错愕了一下,「我、我知道还没十年……」
「我给了你鬼玺,你不该能进门。」张起灵打断他的话,「你为什么会进来?」
「这是什么意思……」脸上抹开的泪变得冰冷,吴邪只觉得自己象是赤着身子突然被放进了冬季的雪山,一片孤寒,他稍微推开张起灵,深褐色的眼瞳缓缓地流转在那张脸上,才发现那古黑色的双眸中、竟是一片万古不化的冰寒。
张海客已经跟他说过,鬼玺并不是用来开门的,但此刻想来,张起灵给他鬼玺,显然有着更重要的原因——张起灵又在谋划什么,把封印「终极」的东西交给他,为什么,这个人难道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吴邪登时急了,也不想管张起灵赶他走这件事,猛然抓住张起灵的衣领就道,「鬼玺是封印终极的东西!你为什么要交给我?我三叔……」
「鬼玺对我没有意义。」
怎么可能没有意义!吴邪几乎想要这样吼他,却又因为张起灵淡漠的神情而失去了力气,高热的身躯好像将他的一切能量都抽走,只能怔怔地看着,哑着声音,「……如果鬼玺对你没有意义,为什么要交给我?」
张起灵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皱着眉头,又说了一次,「吴邪,你不该进来。」
「……不该不该、少在那边对我说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起始的嗓音几乎沙哑得无法听清,接着变转为愤怒的低吼,吴邪怒到几乎要扑上去揍他,整个眼眶都红了起来,「你不想要我进来。张海客也耍诈让我差点进不来,但小爷我就是进来了!你要怎么办?再打昏我一次然后把我丢出去?」
张起灵静静地看他,过了半晌,竟是勾起一丝冷冷的笑,「如你所愿。」
「张起灵你——」
如果是五年前的吴邪,或许会因为张起灵的话语与神情感到害怕,但此刻的吴邪却气到完全忘了要恐惧,几乎失去了理智,想也不想地就是一拳挥过去,只见张起灵眸中的温度一变,一把架住吴邪的拳头,毫不客气地往前一顶,将他整个人压在床上。
「你他娘的放手!」吴邪用力挣扎,却因为高烧脱水而无力,只能任张起灵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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