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将一直以来都没有用过的左手伸出,让解连环看到他两只变形的指骨,虽然外面狂风骤雨,室内却并不昏暗,解连环一眼就看出来了,忍不住倒抽一口气,「你的食指跟中指!」
「发丘指,我找了很久,才找到有人愿意教我这个绝活,花了三年的时间,才终于练成这样。」吴邪轻轻地用那两根指头夹起解连环刚刚摔在桌面的菸灰缸,被用力摔落也没有任何损坏的厚白瓷被那异样细长的两指叼着,只听得「啵」一声,接着是瓷器彼此摩擦的声响,他竟是用那两根指头便生生把菸灰缸粉碎了一大块。
「依我的年纪,练这发丘指根本是痴人说梦,但就算是一再地打断指骨、就算是拚着那两根指头可能被废掉,只要有机会让我找到他,我也觉得值了。」吴邪抬起头,面色苍白地看着解连环,眸光中的柔软散逸,变成一鼓摇曳不定的、近乎疯狂的偏执,「解叔,今天你们就算是打断了我的腿,我用爬的也会爬去长白山,你老要是有任何情报愿意告诉我,那就说吧,阻拦的话、也就不必提了。」
解连环惊愕地看着他的手,过了半晌,竟是一声失笑,往后一躺,倒在躺椅上,用一只手掩住了自己的脸,让模糊而嘲讽的话语隔着指尖流出,「……你就是靠这样说服吴二白的,靠着夹断了个菸灰缸?」
「不,」虽然被讽刺了但吴邪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道,「我问二叔,如果今天有个人是你过命的兄弟,你知道他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一条命,而他却为了你,把自己永远地关了起来,你会不会去救他?」
解连环没有动作,心里却在慢慢地想着:如果今天有个人是我过命的兄弟,我顶替了他的弟弟而活了下来,只有他一人知道这个秘密,所以除了他之外,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们都在这个局里陷了几十年,彼此攀扶着,却仍是不断地下沉、下沉……
最终他放下了手,坐起身看向吴邪,「……你这小土匪,老子就帮你这回。盘口我也接了,少再那边吭吭歪歪的。」眼看着吴邪张口又想说些什么,解连环却就着那破掉的菸灰缸按熄了菸屁股,又点了根新的菸,悠悠地堵住了他的话头,「大侄子,少天真了,盘口是不能收的。」
「总要让你跟那张家小哥有个回来的地方。」
吴邪驱车离开解连环那儿后,先在路边停了下,开了车窗,晃悠悠地抽完一根菸,才继续上路。解连环落脚的地方本就僻静,他更是越往那小路开,很快地,路上就一点行人都没有了,那破金杯晃着晃着,几乎开上了没路的地方。
雨渐渐地停了,傍晚的彩霞象是被雨洗过一般,浓妆淡扫,天边远远地一落流云奔飞,吴邪心情很好,内心几乎轻松地要哼起歌来,而他也这么地做了,没有歌词的走调旋律在车内轻轻流泄,过了半刻,却又停了下来,原来吴邪哼着哼着,却不知怎么地,哼到了潘子曾经唱过的那首歌上。
吴邪怔了怔,脚松了油门,停在半路上,前后没有车也没有人,没有世界也没有张起灵。风在车外吹着,他的内心也刮起了什么,但是不能歌也不能哭,天地与他都在此刻因为极度的大喜大悲而静默。
咬了咬牙,吴邪又发动车子,他的目的不远,就在越过西湖后山边的小屋子里。屋前的老者坐在小凳子上,正悠哉地抽着烟斗,看见他的车也只是略一抬眼,手边还在拨弄着散在桌上的菸丝。
吴邪下了车,走到老者身边,笑了笑,低唤,「张师父。」
「手指怎么样了?」张师父转头过来,他看起来大约是六十多岁的一个老头子,精神却很是健朗,卷起菸丝的动作也不见停滞,眼中跳跃的光芒倒象是个三十几岁的人。但这都不是吴邪尊敬他的理由,吴邪尊敬他的原因,是因为他正卷着烟丝的两根手指——他左手的食指与中指极长,几乎整整比旁边的无名指长出一个指节。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都长好了。」
「让老头子看看。」张师父放下了菸斗,伸手抓住吴邪的左手,那动作看起来不疾不徐,却是在眨眼间完成,吴邪早已习惯他非常人的速度,因此也不惊慌,大大方方地张开左手,任张师父翻来翻去的检查。
「的确是都长好了,使用起来呢?」
「刚刚试了一次,没有问题。」
听见他的话,张师父勾起了个没什么笑意的笑,「……拿这去跟人谈判,你以为这是江湖杂耍卖艺?」
「不是,但这是筹码。」吴邪依然沉着,「机会要尽量把握,相信张师父也明白。」
「怎么不明白?」张师夫哼了一声,「你这脾气,就是不分清红皂白,一股脑的就下去做,机会要把握,不是机会的你也探手去抓,当初直接当着老头子我的面打断了两根指骨,要不是我改变心意教你,看你怎么办?」
吴邪当初找到他,张师父本是不愿意教他发丘指的功夫,原因无他,这技能改变人的身体条件,必须在人身子骨还没定型时就来练,吴邪那时已经二十五岁了,练成的可能性极低,老人家当然不愿意收徒,吴邪眼见恳求不成,竟发狠当场打断了左手的两只指骨,这才让张师父教他练发丘指的方法。这件事张师父每次都要念上一回,吴邪也习惯了,只如不闻。
「你这发丘指虽算是练成了,但年纪太大,又急于速成,功力只有真正大成的一半,下地是方便不少了,遇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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