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屈膝了。
我死死盯着云殊君的背影,只觉得目眦尽裂,眼前尽是一片血红!
他终是跪倒在那帝王的脚下,哀求道:“宋临霜,求你。”
宋临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的就被情`欲遍布了,他的手指穿过云殊君的乌黑长发,俯视道:“不够。”
云殊君无助的抓着他的精绣下摆,哑声道:“你想怎样?”
宋临霜猛地一扯他的黑发,将他拽到身前,苍白的手指抚着他的毫无血色的双唇,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玩世不恭道:“你说呢?”
我眼前的血色越发弥漫开来,我想开口求云殊不要,不要为了我作践自己!我本就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白鹤,若不是他当年救我,我早就死在这人手下,明明……明明我是来救他!怎么反害得他受此奇耻大辱?!
我想开口阻止他,张口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更甚,眼前的血红已经像蒙了一层红布一般,那血的颜色越发深了,眼前更加模糊。
最后留在眼中的影像,是云殊君木然点了点头,被宋临霜抓着洁白的脖颈微微向前探去。
我骤然惊醒,连忙爬起来想要护住云殊君。
谁知等我神智清明了,才发现四周都是昏暗的,但是能看到的摆设皆精致华贵。
这像是,一处寝殿。
我正在怔神,黑暗中传来有个清越的声音:“你醒了?”
我一惊,向那声音处望去,只见黑暗中燃起一簇火苗,那里亮起一盏微弱的灯。
云殊君温雅俊秀的面容映在灯光旁,却显得极为疲倦。
他定定的看了看我,垂下眼帘,轻轻道:“你不该来的。”
我心中的疑惑得到了印证,他确实认出了我!
我有太多话想同他说,只是一开口,他就竖了一根手指在唇前,微微摇了摇头。
我顿时噤声。
“你不必为我悲愤,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会亲手了断。”他淡淡道:“等你伤好了,便去吧,不必再找人来救我。”
我摇了摇头,向他行去,伏在他膝边。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很悠远,伸手探过来,我闭上眼,却觉得眉间一暖。
他的手指是温暖的,他在我眉间缓缓划过,道:“我记得你,你是水月仙君府上的那只白鹤吧?”
我眼眶一热,连忙点点头。
他也有些欣慰的笑了一下,道:“你的眉心红痣与其他鹤不一样,你的,是血痣,是上仙的血点上去的,我便认出来了。”
我摇了摇头,想说并没有这回事,我自记事起就有这枚红痣了,上仙们不老不死,法身不灭,又怎么会流血?即便流血了,又怎么会点上我的眉心?
只是转念一想,现下这种情况,又与他争这个做甚么?
我便不摇了。
云殊君仿佛也没有在意我,他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也不知你怎么被伤成这样,若是以前,我倒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只是现下……”
这次,换他自嘲的摇了摇头。
我轻轻衔住他的手指摇了摇,叫他不要气馁,我定会救他出去。
云殊君又抚上我的额头,又细细叮嘱道:“你回了仙界好生修养,切记不可再动武,否则伤了内丹,再怎么修炼也如沙入漏瓮,恐难修成正果。”
他想了想,微皱的眉心舒展了些,道:“是了,你是水月君座下仙鹤,他的修为远胜于我,你的伤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我倒是多虑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为我担忧,我心中更是愁苦。
他望着我笑了笑,但是那笑怎么看都带着一副心灰意懒的模样。
我隐隐感到不安,却无计可施。
那日之后,云殊君便将我养在这皇家行宫的湖边。
他带我去拜祭了喜鹊的墓,那样小小的一座小土坡,里面埋着再普通不过的一只喜鹊。
他对我道:“这喜鹊虽是鸟儿,但是重情重义,我看着像是半开了通识,算来他来世必托生成人,只是他被那人的弓箭所伤,那人身为人间帝王,箭上带煞,这喜鹊转世之后怕是……也不会是太好的命格,你伤好后便去护他一程吧。”
我点头铭记在心中,云殊君这个人啊……心上永远惦记着别人的事,但是,如今……字字句句说来都像在交代后事。
我望向他,他只是微微的偏过头,避过我的目光。
又过了月余,我发现宋临霜并不经常过来,他不来时,云殊君精神便好一些,不常常把自己关在屋子中了,偶尔也会坐在湖边青石上和我说些话。
我口不能言,他话亦是很少,说是聊天,也只是他自己随便聊些他曾经下界斩妖除魔的事情。
他只字不提是如何碰到这宋临霜,也不提这人对他做了什么。
若是宋临霜来了,云殊君便将我关进湖内的木笼中,不许我出来。
我知道他怕我再次惹怒了宋临霜,又想到上次我自不量力,竟然害得他自取其辱,心中更是愧疚痛苦,只得日夜加紧修炼,盼着早一日恢复法力,救云殊君离开这噩梦人间。
哪怕早一日也是好的。
只是我心中的疑惑云殊君从未为我解答,不知宋临霜用了什么下作手段困住了他,还……还在他背上……
我一回想到他光洁的后背上那不祥的阵法图腾,便觉得心如同被人攥起来一般痛。
还有那宋临霜口中的“金台宴”,那究竟是什么?听他一提起云殊君骇极的模样,便知那肯定是什么阴毒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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