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喘息间,突听半空中有一道低沉男声急道:“糟了!鹤别这是要给水月君殉情!”
一听到崇恩君的声音,我只觉霎时体内灵力狂乱起来,我再也忍不住,吐了一口血雾。
剧烈的晕眩铺天盖地而来,我仍自逞强道:“我是、是、是……”
是个屁殉情。
可是后半句怎么无论如何努力也说不出口了?我在天旋地转中极力维持着清醒。
身边突然多了几个人。
有个人扶住我,喝道:“你不能死,随我回镜湖唤醒水月君!”
我躺在东玄硬邦邦地怀中,突然有一丝丝不想死了,就算死,我也不能死在他怀中。
我无力说话,只得微弱的推拒他,余光却见有一人施展了轻灵的身法而来,却突然停在不远处,双脚如生了根一般。
我艰难的移动视线望向那人,见他的微微睁大双眸,浅灰色的眸子中说不清是惊是惧,还是痛苦。
云殊君……怎么又回来了……
其实以我的私心来说,我自然还是想见他,每每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面,偏偏又管不住自己,见完一面还想见一面,只不过,这次见完再也不能任性了……
我若无其事地藏住捏着内丹的左手,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崇恩君,又看了看云殊君。
耳边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我只能看到崇恩君在对云殊君十分焦急地说些什么,云殊君却只是怔怔地看我,仿若没有听到。
我用尽最后一丝灵力维持了神台清明,却浑然一软,身后那人将我拦腰一抱,东玄君威武神俊的脸出现在视线上方,我毫无抵抗之力,只得闭上眸子。
东玄君低沉浑厚地声音传来:“鹤别!现在不是寻死的时候,快快随我们回镜湖,水月君他不知为何将自己封印在湖底中了!”
我大约是气糊涂了,咬着牙道:“我知道。”
这下东玄君和崇恩君两个人俱惊讶地看着我,崇恩君急道:“果然与你有关?可是发生了什么不曾?水月君掌管三界幻境,他若是被封印在湖底——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我越发觉得难以呼吸,却还是强自聚起最后一丝灵力,没好气道:“因为是我把他推下去的。”
“……”崇恩君的声音戛然而止。
东玄君近在咫尺地脸霎时变成了惨白,又刷的变成铁青,我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就被他猛然间狠狠一推,我毫无防备之下,重重地跌在树下。
这一下摔得疼倒是不疼,主要是再一次被云殊君看到了丢人的样子,气得我又呕出一口血。
好在换来云殊君惊呼一声,他忙扑过来扶起我的上身,我趁机一把拉住他的袖口,委屈地看了他一眼。
云殊君紧紧皱着眉心看我,不知为何神情这样凝重。
他一手按住我的心口的血洞,对东玄厉声道:“两位若无旁的事,请回罢。”
都到了这个时候,我却忍不住笑了笑,濒死之人五感开始衰退,天下没有人比我更有经验。
我大约知道云殊君东玄君和崇恩君在和云殊君争论什么,只是此时我的眼中耳中,只有一个云殊君了。
我轻轻唤了他一声。
从我的视线,只能看到他的喉结忽然轻轻滚动了一下,终于他还是缓缓低头望向我,低低道:“你这又是何苦?”
我想对他说,我答应你的事,哪有没做到的呢?
谁知他又轻声道:“你若是不愿去杀水月君,为何要勉强自己?杀都杀了,又何苦将自己伤成这样?”
“……云殊……”我气得闭目缓了一下,天旋地转间,我再也顾不上旁的了,只是抢道:“云殊君,你听好了。”
“什么?”他蹙眉再次燃起疗伤白雾,探到我胸口时,被我一把抓住。
我摩挲着他的手腕,摇了摇头道:“不必,你且听我说就好了。”
我说完,费力地看了看那两位上仙,见他们神色各异地抱臂戳在我们面前,一点也没有回避的意思,我只得继续对云殊君道:“我答应还你鹤白,这话从我口中说出,定然作数……”
云殊君极轻地截口道:“莫要说这个了……我自知你是为了宽慰我,我心领了……你倒也不必……”
我没力气与他争辩,大限将至,我只得一味自说自话下去:“我会将我的魂魄抽离这个躯壳,还你一个原原本本的鹤白……只是这法子有个不足之处……”
“你在说什么……”云殊君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
我一口气接下去道:“我和他的内丹合为一体了,想要如此行事,只得先毁去内丹,可是毁去后他又少了魂魄……恐怕……恐怕你是要将他从一只小白鹤养起了,”想到那景象,我忍不住笑了一下,道:“那鹤因着少了魂魄,多半会又笨又呆,你且耐下性子养个几百年,待他再次修炼结丹,便可以化回人形了……”
话音未落,云殊君已然反应过来,他飞扑到我身上,钳般抓住我的手腕。
我盯着他的通红的双眼,略带伤感地顺应着他的动作,在他眼前缓缓摊开手掌。
我的掌心有一层金色粉末,刚刚摊开,便被微风拂走了大半。
随着这阵风,这次我是真的看不清他的神情和声音了,但是我竭尽最后一丝气力,向身后的树枝上探去,摸到了那张纸笺。
眼中越发模糊了,我只得轻抚着那张写着鹤白的纸笺,我虽然听不到他的回答,却还是笑着赌气道:“这个还你,下次写个我名字的纸笺,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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