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懒得理会他,但回去的路就在他身后,我走向了他的方向,察觉到他越发紧绷的脸颊,快步迈过了他的轮椅。
吴铭不让我来这里,大概是怕我和张晨重逢后再续前缘,但我遇见张晨,没什么心跳的感觉,甚至有点想避开。
我大概也许可能是不爱他了,也对,这个世界有那么多能耗费精力的事,爱一个人性价比不太高,没什么意义。
一年前他不告而别,也叫我心中一直有些气,我预想的好聚好散并未呈现,反倒是像被他顺手抛弃了似的。
我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将大脑里的张晨赶出去,却又有冲动,想去查查张晨为什么在这里,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克制住了这种冲动,下定决心等孩子出生就立刻离开这里,不再去管张晨究竟怎么样。
这一夜却睡得不怎么安稳,辗转反侧间眼前总出现张晨那张带了年龄感的脸,他一直坐在轮椅上,神色依旧淡淡,脸上却满是泪。
我无法获悉自己是什么心理,分明已经不爱他,见到他却依旧做不到风平浪静,看到他过得不那么好了,还会担心他,想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过得不好。
我坐了起来,在黑夜中点燃了一根烟,我不太愿意承认,白天我迅速离开,其实是有点想躲他。
怎么会这么巧,我儿子在这座医院出生,他也偏偏住在这场医院,事情巧合得我想去调查这是不是张晨又设下的一个局。
但又清楚地知晓,每一步行动都出于我的内心,甚至晚上几个小时,孕妇就会转移到其他医院,我压根不会碰到他。
我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孕妇的预产期只剩七天了,左右就这几日,早点解决这边的问题,早点离开就好,大不了我少往他的病区那边走动。
但第二天我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溜达,还是碰见了张晨,他还是一个人,坐在轮椅上,轮椅的后背靠着大理石柱子。我走近的时候,才发觉他的头发有些油,身上依旧穿着昨日穿过的衣服。
他的嘴唇有些干,脸色也很苍白,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
我以前从来都没想过,张晨老了会是什么模样,但现在看到了,原来每一个人变老都不怎么好看,原来时光也不会厚待人渣。
我的理智提醒我,我该离开了,但脚像是钉在地上一般,却怎么也挪不动,于是我站在距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盯着他看。
好在我看了一会儿,他的护工就赶来了,是个高壮的女性,态度却不怎么温柔,伸手抓住张晨的轮椅就用力向前推。
张晨的身体因为惯性向后撞了一下,猛地睁开了双眼,我们四目相对。
很难用语言来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与我而言,像黑暗中一只火柴擦过磷片发出些微的光亮。
他却飞快地转过了视线,不再看我。
他的护工推着他同我擦肩而过,我没说话,他也没有说话。
这是我与他之间的安全距离,靠得太近,与我而言怕是预定了未来的折磨。
我听见轮椅划过石板路的咯吱声响,我知晓他与我之间越来越远,他会消失在回廊的尽头,也会再次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我又遇到了他几次,他总是坐在轮椅上,一个人。
他的衣服一直没换,头发也脏兮兮的,我们总在擦肩而过,默不作声,眼神相交,却冷静自持。
终于有一天,他像是鼓足了勇气,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他说——陈和平。
我背对着他,看不清他什么表情,心里揣测着他会说些什么。
会让我多给他些零用钱么?他生着病,看起来很需要钱。
会让我帮他换个护工么?那个高壮的护工实在是很粗鲁,好几次的动作都险些把他摔倒在地。
会向我忏悔他过去做错了事,会祈求我给他个机会么?我当然会拒绝他,我们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会……单纯地同我说说最近的事么?关于他怎么摔伤了腿,他最近究竟过得怎么样。
我站在原地,等着他对我说话,但他没有开口说话,我的助理却一边向我跑一边冲我喊:“快生了……已经进产房了。”
我的大脑懵了一下,被这个消息砸得有点眩晕,即将为人父的本能让我震惊与欢喜,但回过神来,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张晨早就离开了,或许刚刚他的护工把他推走了,也可能是他自己身体好些了,直接离开了。
他有听到刚刚的话么?
我没有把过多的心神放在他的身上,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迈开步子,赶去产房外,去迎接我的孩子的到来。
第92章
孩子出生得很顺利,男孩,六斤八两,我之前思索许久,最后定了安字,陈安,只愿他一生平安顺遂。
孕妇还要修养一段时间,我追加了50的费用,据说对方很高兴。小孩子让雇佣的保姆去带了,我似乎也没有什么留下来的理由了,吴铭甚至贴心地请了一个护理团队,告知我婴儿出生后不久,就可以一同乘专机返回。
我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留下去,国内的事物已经积累了许多,我不该再给自己放假了。
我叫助理给张晨的住院账户里打了一笔钱,但又控制不住自己,走到了他的病房前——谢天谢地,他并不在病房里。
我不知道他如果在那里,我会做出什么事,总归与我的理智背道而驰。
我上了开往机场的车子,决定立刻回国,或许回去之后,我还是那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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