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耶罗每说一句话,鸿睿的脸色就沉重一份。他的手指扣入方向盘,指尖泛白。
“在镜头面前,普通观众看不出一点端倪。但我知道玛克辛精心挑选了对史蒂夫有利的比试主题和裁判,确保史蒂夫获胜。她也许是通过观察亚当在厨师餐桌上的表现,设计好这一切。”
“操!”鸿睿用力一拍方向盘,他心中陡然涨满对玛克辛的愤怒。他脸颊烧红,高声咒骂,完全不顾皮耶罗就坐在他身边。皮耶罗感觉尴尬。他一动不动,在鸿睿突然粗重的喘气声中放轻了呼吸,试图将他自己的存在降低到极限。
“我没想到,不,皮耶罗,我应该想到的!她当然能做出这种事!”鸿睿开口,额头抵着方向盘上,“天啊……皮耶罗。知道玛克辛也参与进来的时候,我就应该紧盯比赛流程。可我那时正忙着忽视亚当,亚当他……操,我怎能如此盲目,这本是我和玛克辛的博弈。”
他在方向盘上面又砸了一拳,重重摔进座椅里说:“我应该早点发现她的企图,我应该早点做出安排!”
“我很抱歉,鸿睿。”皮耶罗说,“我希望我能为亚当做些什么,我当然会维护比赛的公正。但到了现在,恐怕我也不能影响结局。”
比赛从来都不公正。这不是鸿睿希望教给亚当的知识。鸿睿靠着座椅转头看向窗外,他想着亚当会如何应对。亚当很努力,也很有天分。他是鸿睿所见的最有潜力的厨师,本应赢得冠军。现在亚当却因为他和玛克辛的利益冲突被剽夺了原本属于他的荣誉。
他应该告诉亚当真相——亚当并不是因为技不如人而输了比赛。
亚当理应知道,真正输了的人是鸿睿,他只是被无辜殃及。
鸿睿想着亚当的脸,以及那双总是带着笑意亮晶晶的眼睛。当他告诉亚当真相的时候,那双眼睛会变得灰暗吗?亚当会用埋怨的眼神看着鸿睿吗?他要怎么说,才能表达他的歉意呢?他要怎么做才能弥补?
不,没有什么能够弥补被剽夺的荣誉。这是他欠亚当的。
鸿睿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维之中,空气安静而又凝重。皮耶罗仔细打量着鸿睿的侧脸,他想要开口又怕打扰鸿睿。最后他下定决心说:“鸿睿,亚当永远不会成为玛克辛这样的人,他永远不会因为自己的利益而操纵比赛。”
“你不是我,亚当也不是玛克辛。”
鸿睿身体一震,突然被他这句话惊醒。
鸿睿推开车门,一脚跨出车门,表示谈话结束。他等着皮耶罗跟上他之后,才说:“不是现在,皮耶罗,我不想谈这个。现在我甚至没法面对亚当。”
他用力地甩上车门。鸿睿知道他正在迁怒皮耶罗,但这不是皮耶罗的错。和玛克辛争夺超市产品的人是他自己,皮耶罗只是认识玛克辛。
这不过是一场比试,而他恰巧输了。
鸿睿可以忍受挫败,他可以对奚落充耳不闻。那些固然令人不快,但不能伤他筋骨皮肉。
结果宣布那刻,亚当脸上露出短暂的错愕,接着亚当垂下眼睛,掩饰自己失落。再抬起头时,他已经是满面笑容,正提手为史蒂夫鼓掌。他们甚至还拥抱了对方。
亚当的眼睛仍然充满笑意,却是为了祝贺对手。他耸拉肩膀,拖着脚步离场,亚当必须孤零零地走过那长长的走道。看着亚当颓然的背影,鸿睿几乎想要站起身,跑去拥抱亚当,好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孤单。第一次,鸿睿是那么希望汀诺能够出现在他身边,汀诺一定会打破这样凝重的气氛,他一定能想到合适的话语安慰亚当。
而他本应保护亚当,而不是任由他被玛克辛伤害。像是有人对他的心施了魔法,他的心变成了一只囚鸟。这只鸟在牢笼里扑棱乱投,一次又一次砰砰地撞向铁杆。每一下,都骨骼崩裂。它的叫声愤怒而痛苦。
但这牢笼还能承受,他还能控制住他自己。
他和玛克辛呆着的这间房门开了,冠军的导师将走出门外,和冠军一起开香槟庆祝。
鸿睿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忍受着那只翻腾的鸟儿。玛克辛从他面前走过,弯下腰,好更靠近鸿睿。她手指鸿睿,得意洋洋地说:“杜卡斯,我早就告诉过你,亚当会是史蒂夫的手下败将。”
那在笼中四处扑棱的雀鸟骤然长成鹰隼。它扇动巨大的的翅膀再次撞向牢笼。轰然一声巨响后,栏杆倾斜,显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它振翅飞出去。
鸿睿骤然起身。
他肌肉紧绷,全身饱含蓄势待发的劲力。他像是随时都会纵身跃起,扑倒玛克辛。
玛克辛警觉地直起身体。她仍然昂着头,面不改色。脚下退了几步与鸿睿拉开距离。
鸿睿没有更多的动作。他审视玛克辛,露出白色牙齿突然笑了:“玛克辛,说句实话,我并不是太吃惊,这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但你这次刷新了皮耶罗对你的认知下限。皮耶罗对你很失望。”
玛克辛立即看向史蒂夫所在的房间——所有的裁判也应该要和冠军庆祝的,但她没在那找到皮耶罗的身影。
鸿睿斜眼看着突然慌乱的玛克辛,嗤了一声,“他一看就知道了。”说完鸿睿调转鞋跟快步离开,他不能忍受和玛克辛再多待一分一秒。
鸿睿沉着脸,一言不发。他无意与任何人寒暄,也无心商谈公事。通往电梯的路上他没见到几个人,而那些人看到他的神情后也都知趣地没发任何声响。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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