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陈初,他们骂的怎么像是东北话?你哥不是跟本地势力合作?东北帮还这么牛啊?”“不是。”陈初摇摇头,没下文了。李其放叫停了一辆车,回头拉他,忽然发现他脸色发暗,跟刚才完全换了一副神情。
“说,有什么问题?”在车里坐好,李其放握住他两只手,盯着他问。“我哥的合作人是本地的,不是东北的。”陈初低着眉眼,慢吞吞说话。“然后呢?你担心什么?”“我刚才捂着帽子,你的胳膊还压着,没听清他们说的话。”“还有?”“没什么。”“陈初!”李其放几乎是声色俱厉:“好好说话。”陈初鼓了一口气吐出来,扭头看窗外,完全拒绝沟通的姿势。“不说。不想说。”
李其放坐在他身后,盯着他后脑勺,僵持了很久。
后来还是陈初先出声,他拍着司机椅背喊停,车已经开了老远,从师大跑到劳动路上。司机也是一神人,听着两个人吵嘴,也不问去哪,只管往前开。陈初看见公司招牌才觉得不对,喊他停车要下去上班,他回头看看李其放,这人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黑着脸,眼神直得跟病患似的。陈初伸手摸摸他手背,说你先回去啊,我下了班就来看你。李其放不知道他怎么有本事完全忽略刚才的别扭,不知道这究竟是想的开还是小孩脾气。眼看着他就下车了,李其放捉住他的手,说:“小心点,有什么不对就溜。”
陈初跟他笑,说好。神人司机在后视镜里虎视耽耽的盯着他们握手惜别,陈初贼笑着瞥了镜子一眼,干脆低头亲了李其放一口,蹦达着上班去了。李其放看着他进门,看着金字招牌在清晨的阳光里闪烁,司机先后喊了他三回,他这才一拉门,倒座位上,有气没力的丢出一句。“掉头往回开吧。”
刘媛问过,陈初那么年轻,说得准吗?李其放多年以来沉浸在自己的一片迷瞪里,不迷瞪之后更加没有让任何人完全进入他的生活。说起来他还是喜欢利益关系,不论多么复杂也有迹可寻。一个人想要了解另一个人是如此费劲,这让他从来不想涉及,只要停留在物质层面就好,一定不用上升到精神。而事到如今,他发现自己完全走到一条没走过的路上,泥足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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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被陈龙抓去剪片,这个项目不跟制作,后期实在没多少好赚。李其放兴致缺缺的,陈龙问他小两口又吵架了?李其放说你当我是你啊?三十岁的年纪三岁的智商。陈龙当即拿出年长者的派头来,拍着他肩膀摇摇头,语重心长的告诉他,成年不意味着苛刻自己,有情绪允许发泄。要知道爱情这回事完全不可控,谁都有失足的时候,片叶不沾身的完人从来都是故事。
李其放无语。他何止沾了片叶,简直一头扎到草堆里,找不准方向。
到家发现陈初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忙活。他一手提着铲子跑出来,用胳膊肘抱了李其放一下又钻回厨房,说是要试验一个炖菜。李其放坐在沙发上,两条胳膊都摆在靠背上,听着厨房里刀切水滚,觉得一切还不错,不像是有什么事。陈初端着一盆菜出来,看见李其放还叼着烟发呆,烟灰已经积了长长的一截,弯曲下来,摇摇欲坠的。李其放眯着眼,看烟雾在面前袅袅上升。陈初把烟灰缸接在他下巴跟前,问他想什么呢?
“你。”李其放摘掉烟头,“你不觉得有话要跟我说?”陈初放下烟灰缸,一条腿跪到沙发上去,跟着是另一条,这样他就跨坐在李其放腿上,然后按着他肩膀低头看他。“你好象说过不想让谁完全进入生活,那样非常麻烦。”李其放沉着的回答他:“我也说过人都在变。”
“李其放,你想知道我的事?”
“想。”
“不怕麻烦?”
“不怕。”
异常郑重的回答。陈初讲述的过去中有一个空白,那是他决定不跟任何人发火的原因,是他没有继续学业的原因,是他来到这里日日奔忙并且结识了李其放的原因。李其放猜想其中有什么事,他看过陈初担忧的脸色之后,更加想知道。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时间关心别人的遭遇,但是心情自行运作起来了,抛弃了所有个人原则。
陈初说事实上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家欠债。有个人住院了,要好多钱,家里面东拼西凑的付了,现在要还那些借款,他就休学出来打工了。陈初说得轻描淡写,并且大大的有所保留。李其放瞪着他,陈初举手保证,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李其放说:“你早上怕什么?”陈初说:“那个呀,怕人来追债嘛,不过想想也不大可能从东北千里迢迢的过来吧。”他说完还是嘿嘿笑,李其放把他摁在身上打屁股,打了两下伸手抱紧他,两只手抓在他背上。陈初也不叫唤了,下巴搁在他肩头,静静趴着。
李其放说:“还欠多少?”陈初说:“问这个干吗?”李其放说:“我想帮你。”陈初伸出手指摩娑他脑后的发稍,在肩窝里蹭蹭下巴。“放啊,我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遇见你觉得挺好的。你人长得不错,又好玩,做的饭也好吃,还教了我不少专业的东西。我喜欢跟你在一起,所以不想让你单方面的为我做什么,我自己的事就是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你没有义务,更没有责任。”李其放苦笑,李其放觉得他小孩扮大人,偏偏按照过去的经验,他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陈龙的那套话用来说给他听似乎更合适。
还没开口说教,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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