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什么一般,殷庭自最初的错愕之后慢慢的放松了身体,犹豫再三后张开了口,任由对方深入纠缠。
缱绻深吻之后两个人的呼吸都很急促,景弘却还是搂着殷庭不肯放手,仍由两人的气息凌乱交叠,氤氲出了满室的暧昧。
“兰阶,”一声低低的轻唤,“朕的心很乱。”
耳边的湿热气息让殷庭忍不住颤了颤,却又被那一声低唤里的温柔所迷惑,一时间竟也只是顺从的任对方搂着。
“或许朕果真用他太重,可是朕还是忍不住想,你这般反对,是否只是因为他是你的侄儿,而你素来立身清正,生怕招人非议。”仍旧是柔软的语气,景弘的唇擦着殷庭的耳垂,用悠扬的声音款款道:“所以朕还会忍不住联想,会否你一直不肯接受朕,是因为生怕外人知道了,说你以色侍君。”
殷庭只觉得心口猝然一痛,就好像有人把一柄冷锐的匕首生生扎了进去,还绞了一绞那么痛,痛过之后是森森的冷。
——原来你是这般想我的。
即使我确乎有此顾忌,你也断不该这般想我,更何况这般堂而皇之的质问。
忽然就觉得心底那些困扰经日的松动都显得荒谬了起来,只是出于一片忠纯思虑方才截下了草诏,生怕届时帝王与好友再起争执,郎舅之间未免尴尬。
不想换来的竟是这般的猜疑。
真想问一声陛下啊,你若这般不信臣,又凭何谈什么情爱,真真是折煞了臣下。
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慢地,很轻很轻的将之推开,而后款款后退,拉开三步的距离:“陛下若是这么想,那么,臣也有一言。”
“嗯?”被对方生疏的举动激得有些不悦,帝王方才还为对方接吻时那个明显的迎合一般的动作心喜非常,此时却觉得心又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
看着对方一脸的风平浪静,竟好似方才的顺从只是自己的幻觉。
“陛下……陛下若果真觉得臣是因为在意这个,便请当做是罢。臣有一言昧死进:倘使哀帝有意而董贤无心,则青史污笔,敢问圣卿何辜。”殷庭垂着眼,用素日里温软的口气淡淡的说完了这一番话。
而后看着帝王瞬间变青的脸色,心里却没有丝毫报复之后的快意。
可至少还了那锥心之痛,不是么。即使是两败俱伤,至少也互不相欠。
抿了抿看了看帝王手中捏着的草诏,垂了眼躬身长揖:“既然陛下圣意已决,臣这便告退。”
殷捷做了一个已经很久没有做过的梦。
梦里柳绒莺梭繁花似锦,一个清秀俊雅的青年穿花拂柳过廊桥,款款的走过飘着荷香的水榭温文尔雅的站定在自己面前,温温软软的笑着问你便是捷儿么。
身侧的父亲便开始滔滔不绝:捷儿,这是你的小叔啊。
便猝然惊醒,忽然就忘了之后该是如何,只记得这似乎是个噩梦——即使父亲与小叔都是满脸的笑意。
慢慢的松开紧握着的拳,殷捷擦了擦鬓角的汗,望了望窗外的天光,仍旧是躺了回去。
今日早朝的时候下了圣旨,殷翰林成了吏部考功员外郎。
所谓吏部考功员外郎,品秩不过是区区的从六品上,与翰林待诏一般大小,却实在是个好职位。职责是掌文武百官功过、善恶之考法及其行状。
傍晚回府的时候愣是被家门前的阵仗吓了一下,贺喜的人热闹的好似赶集,送来的礼品都是精细挑选过的,除却金银珠宝这般容易被说成贿赂的东西,几乎应有尽有。
殷捷是第一次明白了为何这么多人都想要某个一官半职,借此荣华富贵封妻荫子。看着那些官职甚至比自己高些的人笑得一脸热络的说着“殷大人年纪轻轻便有这般成就果然有令叔风采”之类的话,一边在心里冷笑,一边回以更热络的客套。
那些人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家小叔叔可能干了什么好事罢。
倘使那些暧昧不明的臆测都是真的……忽然就有些不敢想下去。
后半夜的梦境更显诡谲。
他看见自己立定在朱衣玉冠的宰辅面前笑得温柔热络的问:“小叔,侄儿还以为你便是不知道弥子瑕,也总该是知道董贤的呐。”
那个素来行止优雅得体的男人便一下子失了分寸,苍白着脸踉跄了几步,跌坐在椅中,桌上,尚摆着一碟御赐的桂花糕。
第四十章
殷庭这几日里胃疾总是犯,往日里吃着颇为对症的药丸也失了效用,便索性苍白着脸任由它一阵一阵的痛。
病了这么多年,不敢说久病成良医,自己也多少是明白些许的,起先或许只是因为操劳过度饮食不调上了脾胃,到后来犯的时候却已经不是这么纯粹的因由了,或大悲大怒时,或猝然受惊时,或郁结于心时,往往都会痛得残佞。
痛起来的时候断断续续的,却似刑讯,活像是腹内有利刃在抽绞,是无法诉诸言语的难过。心思玲珑忧虑过多的宰辅被这病缠了经年,除却公务繁重,大抵也有自身性子的原因在的。
太医的药能治愈胃疾,却是治不了心性的。多思少言自寻烦恼的人夜不能寐都是惯了的,心中有事,勾得胃脘时时作痛又算得了什么。
殷庭是知道自己的心结的,便只是在杨修言关切的目光下自欺欺人的喝下温热的茶水,以冀稍缓。
说来还是那天在明德殿与帝王起争执时候的事。
朝野上下谁人不知,殷相最是温文隐忍好相与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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