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己的嘴唇,透过无数条腿看见了躺在那里的黄小飞,他死了,但他很安详地闭着眼,死前的痛楚早就消失不见。
死的安逸……
警察们还在走来走去调查取证,不知道聂扬帆在不在其中,可能不在吧,哪有每次突发案件都能遇见他的?
说不定这一次寻死,可能成功呢?
这种荒唐的念头一旦出现,便如野草疯长,迅速爬满了宁奕的脑子,藤尖锐利地钻入脑缝,嵌进了回路。
“啊——!!”
他大喝一声,崩溃地窜了起来,以迅雷般的速度往风灵湖跑去,冲刺到湖岸边便纵身一跃,噗通一下跳入湖中。
只听得一声巨大的水声,大家反射性地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色的背影迅速地沉入了水中,涟漪广晕,气泡泛起,但很快雨水抚平了这一切。
“有人跳湖啦——救人啊——”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朝天干嚎了一嗓子,这下所有人才明白过来,刚刚那个白色的入水的东西,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套着塑料雨衣正在记笔录的聂扬帆停下动作,就问:“出什么事了?”
“有人……有人跳湖了!”有个男生结结巴巴地说,他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因为没人跳下去救人,那道白色的影子已经彻底看不见了。
“卧槽!”
聂扬帆一把撕开塑料雨衣,把警帽一甩,往前冲两步就跳入了水中,沉下去救人了。雨势愈发有滂沱之意,岸边的人惊惶地盯着水面,好像此时大家都忘了身边还躺着一个死人。
水底是灰色的。
宁奕任由自己沉下去,沉下去,睁开的眼从一开始的酸疼逐渐适应水底的气压,鼻子下、嘴巴里不断地吐出气泡。身体轻飘飘的,虽然在水下,但是好似在天堂。
风灵湖很深,大概有三四米的深度,宁奕感觉自己好像触底了,随之而来的窒息感剥夺了他的思想,他开始扼住自己的喉咙,本能地求生。
可是谁会来救他呢?过了这么久,都没人跳下来,说明不会有人救他的。他该安心,他一心求死,大家都是在成全他呢,不是吗?
可是好像还有什么忘记了,他没来由地心塞,感到苦楚,感到愧疚。
忘记了谁……一个不该忘记的人……
他闭起眼,空落落地接受了死亡的侵袭,在他意识迷离之际,他似乎受到了一股水波的推攘,随后他的手被什么东西抓住,一个劲儿地往上拖,往上拽。
可是他已经支撑不住了,白眼翻起,即将窒息而亡。
然而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住了他的嘴,把氧气渡给了他,催醒了他的心肺,给了他一点意识。
宁奕被聂扬帆抱住腰,迅速地游出水面,两个人破水而出,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岸上的人见他们出来,都响起了欢呼,聂扬帆身上的警服变成了黑绿色……紧紧地贴在身上,非常难受,动作也施展不开。然而他还是咬紧牙关把宁奕拖到了岸上。
奄奄一息的宁奕像条溺水的鱼,这当然是个奇怪的比喻,然而真实,苍白的他虚软地倒在草地上,白色透明的衬衣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他骨瘦如柴的身体。
聂扬帆又恨又气地喘着粗气,俯下身立马给他做了人工呼吸,雨水顺着嘴唇流进了口腔里,带着一股淡淡的甘甜。
宁奕被输了气,即刻呛出了湖水,咳嗽着趴在了草地上,四周的人都呼了口气,放下一颗心来。
聂扬帆脱下自己的警服,甩在了地上,一旁的刑警立马替他拾起收在了手臂上。
“咳、咳!——”
宁奕咳得好像要把肺吐出来,聂扬帆不顾他虚弱的身体,一把拽过他的胳膊,狠狠地赏了他一拳,这下宁奕歪过头彻底地晕死了过去。
“小聂,你怎么打他?他才刚刚醒过来啊!”张达文指挥手下把黄小飞的尸体抬进了车里,转身就看见聂扬帆粗暴的行为。
聂扬帆体力急速下降中,冷冷地说:“他活该!”
说着他弯下腰,把宁奕抱了起来,一步一晃地走向了警车。
宁奕再次醒过来时,觉得自己的脸颊好像肿了,动一下就痛,他睡在一张小的可怜的钢丝单人床上,身上裹着极厚的毛毯,底下光溜溜的。
恰好有人推门进来,看见他醒了,颇为和善地笑了笑:“小同学醒了?”
“嗯……这里是?”宁奕想碰又不敢碰自己的脸,犹犹豫豫地拿手摸着。
张达文笑了:“你当这里是哪儿,这里是警察局!你自己跳的湖你不记得了?”
这下宁奕全想起来了,他居然又没死?那么又是谁救了他?
“那谁……”宁奕刚想问,就听见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张达文回首一望,叹道:“正好,救你的人来了。”于是他慢悠悠地离开了。
聂扬帆在警局的浴室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可算是把糟糕的心情洗脱了不少,不过他还是放心不下宁奕,走过来看看。
宁奕看见聂扬帆的那一瞬,居然害怕得往后缩了缩,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宿命。
“聂大哥……”
聂扬帆听见他可怜巴巴的喊声,不为所动地坐在凳子上,“有事?”
宁奕伤脑筋地想着该如何挽救这种场面,他本来就是个不善于思考人际关系的人,写的小说也被读者称为“孤单的世界”。
“我不该跳湖……”
“狼来了的故事听过没?”聂扬帆打断他。
“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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