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不觉什么,这会儿提着的一颗心放下来,的确觉得很饿。虞一摸了摸肚子,给村口的人塞了些钱,人就这么放走了。临了大飞和齐胜英还嘟嘟囔囔,说什么钱还是给人捞了去,虞一气得笑出来:“行了,你还跟人都一般见识,你那桩事情本来就说不清,还想继续纠缠下去?又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说这话或许是无心,骆连却微微仄头,用眼角瞟他,若有所思。
虞一心说,自己当年受这天大的委屈时,怎么就没有齐胜英和大飞这刨根问底的硬劲儿,否则如今的格局该大不一样了。
到了门外,雨还在下,寒气一阵阵的,门外的车果然还等着。只是来时就只能坐下两人,回去时更不可能一趟带下四人。
虞一从口袋中摸出张一百,刚要往领路人手中递,被骆连一手压下了。齐胜英和大飞都在掏兜找钱,如今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虞一在为他们花钱的。然而掏了半天,没有掏出几块钱,像是早上并没有带太多出门。骆连从皮夹中抽出一张一百,将虞一那张攥了一下,塞回他手心。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百般默契没有先上车,让两人先上车。虞一看着他们都坐好,又叮咛说:“回去别光顾着跟他们说话,和他们说一声我们接到的你,不用担心我们。骆连的手机在他们那儿,也不用给我来电话,我们坐你们的下一趟车回。”
瞧着虞一认真叮咛的脸,骆连站在一旁神思微动。那本是出门时无意间的一句提醒,虞一却真的记在心上,还考虑周全。
齐胜英与大飞走后,两人站在屋檐下看着黑黢黢的夜,都没说话。片刻,虞一穿过空心的院,看管的人都躲在屋中,静悄悄的,像大雨冲刷的死夜。他沉默地走到另一头,推开门,于是就着高地看到远处波涛的海,虽说只是一个黑影,模模糊糊的看不到前方,心中却知道天亮的时候那是怎样的心旷神怡。海风被雨压盖,气息也被潮湿的泥土掩盖,但虞一执着地站在屋檐下欣赏这片“夜海”,竟是说无数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骆连缓声靠近,低声笑着说了声糟糕。
虞一还是第一次听他话里带笑,转过头冲他挑了挑眉。
他的眉眼是极干净的,因为被大雨淋过一趟,鬓角眉梢都湿透,更衬得脸色有种发透的白,眉目更出挑。他这么看着任何一人,目光中就仿如落满星子,宛如夏夜中掠过头顶的风。
“此时,此刻,此地,很想……”骆连一边说着一边退后几步,双手比做l,相互对接,框出一副相机的模样,眯着眼切割眼前的画面,把虞一和他背后黑乎乎的海圈进了画面中。
很想给他拍照,非常想。
虞一站在风中,从骆连手中那正正方方的一寸中看他,半晌笑了一声。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这么黑,胶片拍不出来的。”
“重要的不是成像的效果,而是一张照片背后内容的‘认知’,导致它有意义也更接近完美。”骆连认真说道,顿了一会儿又说,“何况,能拍出来。”
“你某些时候看起来还挺较真的。”
“你不也是?”
骆连走到虞一身边,抄着手臂,两人便一起静默地看着远方。
“因该是此刻才对。”虞一笑着回答,狡黠地看着骆连,他露出自己的两颗虎牙,“此时此刻,此地。”
他们两人并肩在一起的画面。
骆连沉黑的眸子看着他,静静的像深邃的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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