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早晨,田地被太阳晒成金黄色,悠远的小巷子里,有一个眼眶湿润的老人和一条活蹦乱跳的狗,正目送着两个缓缓行去的少年——一切那样平静而祥和,就像是最轻柔的梦,给人心灵深处的抚慰。
顾即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刻,忘不了脾气古怪的林奶奶,也忘不了林景衡牵着他的手。
从乡下回来,顾即又开始了两点一线的生活——甘小雨和江耀来找过他几次,但只是稍微几句冷嘲热讽,倒没有真正的动他。
他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当一直霸凌你的人给了你一颗糖,你反而能忘记他以往所有的罪过对他感恩戴德起来,顾即想,感恩戴德是不可能,但甘小雨和江耀不着他麻烦,他真是为此欢喜。
在热闹的红秀路,时间悄然的流逝。
老槐树还是那个样子,仿佛永远都不会倒下,在这里长大的孩子都瞬间长大,从小小的一只直到活蹦乱跳,晃眼间,还是的小孩童,一下子就变成了骑着自行车上高中的少年郎。
顾即的分数堪堪上了龙山二中,幸好龙山二中是公办学校,学费算不上太高,顾即将暑假七成工资拿出来,正好可以交上一年的学费。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男人在家,就这么短短几年,男人变得更加暴躁,却也更加沧桑,顾即怯生生的看着被男人拿在手中的录取通知书,心中一阵打鼓,害怕他一直以来的努力在男人手中被撕碎。
幸好男人只是冷冷盯着他看,然后反手把红色的录取通知书甩在他脸上,扬长而去。
顾即其实能看见男人眼里闪烁的火苗,他徐步走到母亲留下来的镜子前,伸手把鼻子和嘴巴遮住,像极了,果真是像极了。
他自嘲一笑,小心把录取通知书保管起来,然后探出头去看林景衡的窗口,笑容慢慢变得真实,现在的生活他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暑假的一个午夜,顾即从梦中惊醒,梦里的情景不太真切,但是他隐约看见了林景衡的脸,微笑着,温柔的,像是窗外的月光抚慰他千疮百孔的心。
他浑身冷汗,心如死灰的看着自己的裤子——十五岁的顾即,第一次遗-精,而他梦里的对象是他的好朋友林景衡。
这个晚上顾即再也没能睡着,他彷徨着恐惧着,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梦里林景衡对他温柔的笑脸,于是他只得把自己蜷缩起来,把心里快要压制不住的悸动打碎了,隐藏起来。
第二天顾即没能按时去上班,他偷偷去了黑网吧,偷偷的打开了网页,偷偷的输入难以启齿的同性恋三个字——那是他不为人道的秘密,谁都不可以,尤其是林景衡。
顾即细细的把网页上关于同性恋的描述看了一遍,一条条一则则像是火星烙印在他心里,他的额头手心都是汗,清除好浏览历史,从阴森森的网吧走出来,外头的阳光正炽烈,刺得他睁不开眼,明明天是热的,他却仿佛置身寒冰之中。
顾即此后有一段时间不敢再见林景衡——他像是最卑劣的小人,享受着好友对他的好,在心里却偷偷觊觎着那个美好的人。
他想,自己怎么配呢,林景衡若是知道了,肯定不要他了。
顾即知道,自己喜欢上林景衡了,他从小到大没有喜欢过任何人,林景衡是第一个,他明白什么叫做喜欢——时刻想要见到林景衡,想要林景衡陪在他身边。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变成同性恋了——在这个稍显封闭的小县城里,是很少听见这三个字的,所有人视其为洪水猛兽,谈之变色,他们说,同性恋在一起是会得脏病的。
顾即能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是同性恋这件事被大家知道了,那么他得到的痛苦可能会是今日的百倍千倍,可能到那个时候,连林景衡都要对他嗤之以鼻了。
顾即的自卑和逆来顺受早就渗透进了骨子,他只能小心翼翼把自己最肮脏的一面藏起来——像只下水道的老鼠,永不见光明。
新学期的到来并没有让顾即感到欣喜,高一的分班不尽人意——他没能和林景衡同班,却和甘小雨分到一块去了。
顾即在座位表上看见甘小雨三个字的时候,一颗心狠狠的沉了下去——甘小雨的中考考得不好,但是甘爸甘嫂还是花了大价钱让他混进了龙山二中,而江耀连中考都没有去,他压根就不想再上学,真真正正成为了一个社会青年。
甘小雨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顾即缩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祈祷甘小雨不要看见他,甘小雨一双火眼金睛立马就瞅着他了,大刀阔斧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了顾即的旁边。
这一坐,甘小雨此后一年就成了继夏夏后顾即的第二个同桌。
顾即一直以来对甘小雨避之不及,没想到过了六年,甘小雨依旧在他身边转悠,他觉得不可思议,却也无能为力。
甘小雨的小霸王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因此他一和顾即坐在一起,大家也就自动把顾即规划到甘小雨的领域里面去了,这倒没什么,只是学校就那么大一点地方,风言风语随便一传,很快就传到了林景衡的耳朵里。
林景衡正趴在课桌上闭目养神,耳边是几个正在谈论八卦女生的声音,林景衡喜欢安静,就算叽叽喳喳也只喜欢顾即那样的,但这一次的聒噪却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还是闭着眼,表情巍然不动。
“听说了没,有人看见隔壁班甘小雨放学和一群小混混走在一起。”
似是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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