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还能挑什么,”奶奶还是一脸嫌弃,“你看着买吧。”
南星笑了笑:“好。”
出门前他又看了一眼墙上的表,等电梯的时候,他拿出手机想着要不要给徐北发个消息。
早晨电梯人不多,里面站着一对中年男女,女的眼睛通红,南星站在他们旁边,女人突然哭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医院角角落落都散发着特有的气息,连常常塞得满当的电梯也不例外,南星感觉从前一晚进来鼻尖就一直萦绕着一股消毒水味儿,不去想还好,一想就觉得窒息。
电梯到一楼,南星给徐北发了一条短信,旁边有人跑过去撞了他一下,他回头才看见另一边的专用梯里正往里面抬着一个手术床,床上的人蒙着被子看不清楚。
南星愣了一会儿。
奶奶当年也是这么被送进来的吧。
“你小子这脾气得改改,”赵老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徐北一眼,“二十好几了,又不是刚出社会,怎么还这幅熊样。”
徐北在后座整个儿摊平了躺着,一听这话就很冲地回了句:“我就这熊样!”
“我抽你我,”赵老啧了一声,瞪起眼睛,“今天是我拉着,我要没在你指不定给我闯多大祸。”
徐北的个头加上身板,往李格跟前一站就是熊大和光头强的对比,真动起手能把光头强揍飞。
“我没那么蠢。”徐北没好气地说。
就算没有赵老他那一拳也不会砸下去,顶多吓唬吓唬,还不让人发泄了。
“你当你有多聪明!”赵老猛地提高了声音,“我平时太惯着你了!”
徐北给他喊得一惊,赵老没看他,盯着前面的路,敲了几下方向盘,想说什么,又叹口气:“算了。”
“师傅您别这样,”徐北坐起来,瞪着眼睛,“徒儿惶恐。”
“还知道贫,”赵老暼他一眼,“挺好,比上回长进了。”
上回从法院出来徐北那副张嘴就要哭的表情令人格外印象深刻,都不舍得骂了。
“您都给我打过预防针了,”徐北重新躺回去,抱着个靠枕咬嘴唇,“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跟人家老太太说。”
就这个节骨眼奶奶还生病了,真是赶得好赶得妙他妈的呱呱叫。
“该怎么说怎么说,”赵老从镜子里盯着他,皱起眉,“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磨叽。”
“就……”徐北张了张嘴,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不懂。”
“嘿,”赵老笑了一下,“太感情用事可不好,你现在该做的就是收尾,收完滚回去写检讨,两千字。”
写检讨这事儿徐北一早就估摸到了,反正以前也没少写,下起笔来刷刷刷比结案词都写得顺畅。
他换了一边躺着:“我就是觉得老太太太可怜了。”
“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赵老的表情严肃,“你将来接的案子,要每个都去可怜一下,我看你还是别干了,今天就给你把工资结了。”
“不是师傅,”徐北身上灵敏的马达嘟得响了一声,他拿靠枕往前面靠背上砸了一下,“我怎么听着您话头不对啊。”
赵老没搭理他,一路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徐北还等着他的下文,赵老熄了火回身看着他:“上回见你状态不好就没说。”
“什么呀!”徐北有点急了,想给他直接跪下。
“这案子结了,我也该退休了,”赵老笑了笑,“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
“您……”徐北想说您平时蹦达得比我都欢,但几次张嘴都说不出口,这个行业节奏快,压力大,还有高强度的精神消耗,像赵老这个年纪的早都转成了合伙人,只有赵老还带着他们一帮小得没日没夜给人打官司。
徐北突然觉得难过。
年纪大了,就这四个字,堵得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赶紧退,”他对赵老笑了一下,“退了就能折腾你那堆破烂花,天天钓鱼,让师娘给我做鱼。”
“少贫,”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还是此间气氛实在不适合伤感,赵老顺着他的话杆子下去了,“跟你说的话别当耳边风。”
“知道了,”徐北打开车门跳下去,蹬蹬蹬跑过去按电梯,“您上去吗?”
“你先去,”赵老说,“我去趟六楼。”
六层是合伙人的办公室。
“记得写检讨。”赵老出去的时候指着他说。
徐北走进大厅时脚步顿了一下,突然就想起当年第一次踏进这里的自己,年纪轻轻,想要一展抱负,又兴奋又不安。
没想到混了好几年了,还能让他有类似于无助的感觉。
他没有合拍的搭档,没有固定很要好的同事,成日里就跟在赵老屁股后边儿跑。
怎么就没想过有一天赵老也是会走的。
以后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靠在椅子上愣了一会儿,他打开电脑,接了杯水刚喝了一口,猛然发觉还没吃午饭。
肚子接水之后嗷嗷抗议了两声。
徐北一把摔了鼠标。
他忽然生出一种孤军奋战的悲怆感。
这日子,简直了。
这个点只有楼下便利店的关东煮可以凑活,徐北磨蹭了很久,最终还是妥协了。
刚进电梯手机就响了,屏幕上亮着“小南”两字。
徐北心脏突突跳了两下,盯着屏幕,直到从电梯走出去了才接起来。
“结果怎么样?”南星问。
输了。
徐北走到一楼楼梯间里,好一会儿都没出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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