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吃惊看向林致远,他自然不清楚林致远这话是什麽意思,只是觉得林致远似乎很生气。
“没什麽,我是想问这里房间好像不多,我睡哪里?”林致远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本正经问。大庆手指外头一间矮土屋,林致远没有反应,他隐隐觉得还是当乞丐有“钱”途。
大庆离开,把林致远丢在矮土屋前,林致远回头打量书屋,他心中冒出成窜粗话,只是没叫骂出来。这书屋他来过,这书屋的红榴他也有印象,心里纳闷:老子如果不是闲得荒,怎麽可能独自跑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旅游,并一觉醒来,沦落到这麽一个伤心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抹一把辛酸泪,转身与土屋的残破木门对上两眼,林致远上前一步,推开木门,只见里边四壁徒空,什麽也没有。这样说也不对,有一张破旧木床,但是居然没有席子没有被褥,拿眼四瞅,墙角歪躺一只旧锅。林致远把房门“啪”一声关上,打算头也不回就走,却见大庆人折回,气喘吁吁说:“忘记跟你说了,你还要跟我回府拿被褥,你以後每日到府里吃饭,管两顿。”
林致远有些明白了,他就是吃闲饭的,并且很显然没有工钱,管家就是给他处住处,给份闲差,管点饭吃,等他腻烦了,自动离去。
红榴书屋里种有好几株红榴树,红榴书屋不只种红榴,还种竹子,还种青藤。秋日里,红榴果子像一只只红灯笼一样挂满树,树高丈余,亭亭如盖。林致远站在红榴树下,仰头看大庆的竹竿打下一颗颗红榴果实,偶尔也做闪躲的动作。
虽然是大户人家,但是并不浪费这些果子,任由它们烂在树上。
大庆打好果子,坐在一旁掰红榴吃食,林致远则拖竹筐捡地上散落的果子,他捡满一筐,亦坐在一旁掰果子吃。果子很甜,个头也大,林致远边吃边觉得这些果子能卖个好价钱。“大庆,我们摘完果子,要不要拿去集市上卖?”大庆拍落手上沾粘的果粒,起身说:“不用,这事轮不到我们来做。”大庆说完话,便又去拾果子,将它们放进竹筐。
林致远想这也是,他和大庆估计是这户人家仆人中最低等的,怎麽会将东西交由他们去变卖成钱呢。
“两筐能卖个一两吧?”林致远看著树下的两筐果子,喃喃自语。他很穷,他身上只有十几文钱,还是乞丐们凑给他的。
大庆将沈甸甸的竹筐挑上,一点也不吃力,林致远学著试下,被竹筐的重量压得挺不起身,竹筐都没离过地。大庆看到他这样直摇头。林致远早就对自己有定位,在这个时代,他就是个废柴,说他认识字吧,只认识简体字,这时代用的文字他得靠猜,文言文更是一窍不通,说他年轻力壮吧,他压根就干不来重活。
到底是什麽样的机缘,以至自己得受这些磨难,虽然在另一个世界里,他家境好,吃老爹花老爹的,却从不感激,还经常跟老爹起冲突──不肖,可是他也没虐待小动物,也没有欺负幼童,更没调戏良家妇女,怎麽就被下了这麽重的诅咒,掉在这麽一个陌生的世界里受苦受难。
像这个问题:“我为什麽来到这里?”林致远做了无数次思考,他未必思考过“我是谁”、“世界从何而来”的哲学问题,但他真得对自己怎麽会穿越感到匪夷所思。
反正怎麽想也没答案,就也不想了。
大庆挑筐,林致远紧跟其後,两人进了李宅,大庆把担子一放,就带林致远去下人的厨房里吃饭。夥食自然比林致远流浪的时候吃得好,而且管饱,虽然林致远一直不明白,为什麽这个时代的下人,一天似乎只有两顿饭吃,不都吃三餐的吗?
林致远的文化科很糟糕,他的高考志愿是浙江美院,他很有绘画天分,只是如前面所说,文化科分数不够。正因为这个缘故,林致远面临复读,而林致远始终认为绘画跟外语高数马哲没有一毛钱关系,这是僵化教育对天才的摧残。林致远不想回学校复读,但是林爹认为如果林致远想考进去浙美,就得乖乖回学校去,两人大吵一顿,林致远生气就独自一人跑绍兴旅游。他去了冷寂至死的清池书屋溜达,这是明代奇才同时也是位冠绝一时的画家──许清池童年读书的地方。他流连一个下午,他也走过石彻小道,见到几株绿竹,来到有水池的窄小後院,他仰头,看到瓦片上飘落的红榴花,他又踱出,这才觅见几株高大的红榴树。那时已是黄昏,他坐在红榴树下喝饮料、歇脚,这里没有游客,是如此的寂寥,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归他所有。也许,林致远在那个午後,靠著红榴树睡著了,也许还发生了其他诡异的事情,林致远能记忆起的仅只是,他醒来时,人在一条热闹无比的街上,街道建得像古装影视剧的拍摄地点,而所有的行人,都穿著古装及一些他从未在影视剧里见过的怪异装束。
在後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语言不通的林致远都不知道他身处何地,只含糊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古代。也就在前天,在大庆带林致远抵达李家书屋时,林致远认出这座名为:“红榴书屋”的建筑物,它在几百年後,另有一个名字──清池书屋。
在和乞丐生活的那段时间里,林致远问过乞丐他们是什麽时代的人,乞丐们听不大懂他说的话,先是回答:“我们是天朝人”,见林致远困惑,又接著说:“我们都是大明人。”
好了,结合许清池是明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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