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你是白糖──这可是你说的,咱俩,早就分不开了。”
楚卫的牙齿咬得格格做响,“tmd!你这块厚脸皮的切糕,我当初怎麽会选了你当搭档!”
“不对吧?”冯陈一动不动,眼睛向下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绕在脖子上的琴弦──他脸皮再厚也不能不清醒地认识到,楚卫是真的生气了。“我好像、依稀、仿佛、大概、也许──记得……当初,是我向你提议一块儿搭夥儿的,不是你选的我。”
冯陈用了太多的形容词,来表示自己的不确定,是的,他也的确不确定,他忽然模糊地感觉到──也许,楚卫所指的‘搭档’,并不是他所想的这个?
楚卫的手僵住了一瞬间,就只一瞬间,忽然就放了手,脸色铁青地放了手,“哦……是我记错了。”
“你不是记错了,你只是说错了──或者是,你意识到‘你说错了’。”冯陈问得直截了当,“楚卫,你到底瞒了我多少?”
“没有。”楚卫抬头盯着他,“我没有瞒过你任何不该隐瞒的事情。”
“那就好。”冯陈郑重地点头,“那就好,没有就好,我相信你。你知道的──我说过,只要你说,我全都信。”
“傻瓜……”楚卫无可奈何地拍拍脑门抱怨了一声,“这样的傻瓜都能让我碰到,我上辈子造什麽孽了我!”
冯陈说你这可涉嫌人身攻击哦,下次不准了,听见没?
楚卫哼了一声,懒得理你……喂!你干什麽去!
冯陈已经走出了门,头也不回地丢下来一句话,“买晚饭去!我饿了!”
“我要吃街口卖的水晶饺子!”楚卫在身後喊。
“知道!还有白虾汤!”冯陈轻车熟路地提溜着保温桶走远了。
楚卫呼了一口气,给二胡重新拧上一根弦,咿咿呀呀地又拉了起来──《北京的金山上》,老掉牙的曲子,很欢快。
……
吃饭的时候冯陈说一会儿咱们得出去一趟,我联系好了一个大夫,给你瞧瞧腿。
楚卫埋头吞饺子,一口一个吞得很香,含含混混地点点头,行!
冯陈反倒愣了,你今儿个怎麽这麽痛快?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耗子不是进去了麽?楚卫还是没抬头,含含混混地回答,嘴里还叼着半个饺子,腊八醋顺着嘴角往下流。
哦。冯陈仍然发愣,楚卫的消息快得吓死人。
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奇怪,毕竟耗子是被赵四弄进去的,楚卫既然能搭上赵四的线,也就不难知道这消息──何况,这种消息在道上一向传得很快。
楚卫吃完了自己的那份饺子,终於抬起头,看看冯陈的盘子,“你吃不下?”
嗯,你吃了吧。冯陈把盘子推了过去。
楚卫一点不客气,捞过盘子全倒进了自己的大海碗里,埋下头,一口一个地往下吞,风卷残云一般。
冯陈忍不住笑,到底咱俩谁是刚放出来的啊?
楚卫瞬间就吞下去了一大盘的饺子,满足地靠在椅背上,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不瞒你说,我这几天还没吃上一顿饱饭呢。
冯陈忽然胸口一紧,想起了那张5000元的收据,想起老雷说‘楚卫这家夥算是够仗义’,想起头天晚上楚卫一直给他夹牛肉自己却几乎一口没动……
冯陈背对着楚卫蹲下了身,“楚卫,上来!”
“干吗?”
“我背你,看医生去!”
《冯陈楚卫》全新出书修改版(11──15)
11
大夫说楚卫的腿问题不大,就是耽误了治疗,有点麻烦──伤筋动骨一百天,本应该好好休息不能活动,怎麽这点常识都没有呢!这是要留下後遗症的!
从大夫那儿出来冯陈很郁闷,你不说你是‘正经医科大毕业的’麽?怎麽搞成这个样子!
楚卫趴在他背上,嗤地笑一声,我那是吹牛呢,你也信?
冯陈不说话了。
已经是深夜了,街道上人很少,冯陈要去开车,楚卫说,再走一段吧,好舒服。
冯陈於是继续往前走,路灯把两个重叠在一起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直背过了一条街,楚卫说,累了麽?累了就说话。
冯陈摇摇头,扭脸看了一眼,你给我擦擦汗吧,我衣服兜儿里有面巾纸。
楚卫掏出自己的手绢给冯陈擦起来,纯棉的布料擦在脸上,肥皂的味道一直沁进心底。
冯陈一直把楚卫背回了小院。
楚卫赖在背上不肯下来,好舒服,就让我再趴一会儿,就一会儿……就那麽睡着了。
冯陈把楚卫放倒在床上,拧了一把热毛巾,楚卫?醒醒,把衣服解开,擦擦身子再睡。
楚卫不耐烦地挥挥胳膊,好麻烦,你替我解吧,我困死了。
冯陈一把把热毛巾砸在了楚卫的脸上,自己来,小爷我侍候不着!
说着话冯陈走出了院子,院门口的老槐树开满了一串串雪白的槐花,淡淡的花香钻进鼻子,忽然想起小时候,姥姥做的槐花饼,冯陈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早上,楚卫醒来的时候,院子里满是油烟,冯陈兴致勃勃地捧出一大盘黄不黄黑不黑的东西,“给你吃个好东西!保证你爱吃!”
槐花鸡蛋饼,冯陈夜里爬上树一串串地摘下的槐花,用清水泡了一夜,按照儿时的记忆做出来的东西,卖相不大好看,有的地方不够熟,有的地方已然成了炭。
楚卫吃得很慢,一口一口,细细地嚼,细细地咽,一大盘饼,吃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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