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江最后把视线停驻在谭以星那眼眶子上,看了会儿,发现他又疼得眼皮跳,睫毛也抖动,慢慢缩成团,打算弯成只大虾米,于是伸手挡了下,把他的肩膀抚正,把他拿出来的胳膊轻轻放回到被子里。
十七岁的谭以星,给人感觉还不成熟,谢明江想起十八岁的自己,那时候已经完全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那年他没了母亲,同时还被卷入莫竞航与神宫寺的争斗中,打伤了莫竞骁的腿,稀里糊涂的救了谭以星的命。
谭以星说到底也是个倒霉孩子,和自己一样没爹没娘,但他好像始终也没有担当起来,仿佛离了人会马上活不了似的,需要悉心呵护。
谢明江略带苛责地望着他,但眼神里,隐隐有种软化,自己心里清楚,他虽然皮,虽然吵,但绝对不讨厌,不知道他这么毫无防备,大大咧咧,糊里糊涂的性格以后怎么过。
幸好这样的念头在谢明江心里并没有停留多久,他从胡思乱想变成快要昏昏欲睡,打算把粥拿出去,谭以星这才醒来,在谢明江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叫住了他——
“谢明江。”
谢明江回头,看他已经撑着坐起来了:“谢明江,几点了。”
谢明江低头看表:“九点多了。饿了?给你去热热粥。”
等粥热透不过花了几分钟的功夫,谢明江端进来才发现太烫了,谭以星根本拿不住:“要不你起来喝?”
谭以星不是很想动,懒散地说:“我现在是独眼龙了,一个眼睛看东西有问题,我会不会喝到鼻子里?”
胡说八道,什么独眼龙。谢明江真服了他,忿忿道:“我看你玩手机的时候操作没影响啊。”
但边说着还是边重新坐到床边上:“坐好,喂给你喝。”
谭以星马上翻起来,谢明江打开台灯,戴着隔热手套,看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吹着喝,觉得自己分外地像个老妈子,谭以星喝着喝着,雾气蒙住眼睛,推开谢明江的手:“不喝了。”
谢明江听他嗓子发哑:“怎么,烫吗?”拿过勺自己抿口:“还好,不烫嘛。你胃又不小,现在怎么跟个小鸟儿似的,就吃这么点不行。”
谭以星又泪眼朦胧,粗着嗓子:“我要吃芬必得,我眼眶子疼。”
其实他不仅仅是眼眶疼,心里也难过,谢明江要像平时一样横眉怒目,语言讥讽自己多好,现在这么温柔,这不是喂蜜饯石头子儿,让人吃不消嘛。
谢明江放下碗,微微皱眉:“你也是个半大小伙子,怎么这么娇气。”
“你不知道人到了晚上就特别矫情吗,我疼,我不管,快点拿走,我要吃芬必得。”
谢明江无语地盯着他看,眼睛上顶着块纱布,头发也乱糟糟的,睫毛被眼泪弄得黏糊糊,这小子平时帅惯了,没照镜子,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多难看,还在这儿自我感觉很柔美的装西子捧心呢。
他站起来,把粥放下,马上按照指示把芬必得拿进来,谭以星吃了也没有好转,眼睛的痛苦完全转移到心口上了,芬必得不治伤心,不治失恋,他哀叹道:“谢明江,什么时候能找着我妈,赶紧帮我找,我想和我妈一起过。”
谢明江本垂着头收拾药盒子,听他左一个要求右一个要求,本是憋着火,一听这话,手顿了顿,不自然道:“在找呢,找人需要时间。”
谭以星光顾着自怨自艾,没工夫觉察谢明江的神情:“再需要时间,也都好几个月了。”
“佐藤、山下他们神通广大,也找了这么多年,不是还没找到?我就算有线索,也得按图索骥吧。”
“你是不是没有认真找?”谭以星狐疑道,不过还没等谢明江真的紧张起来,他马上就推翻自己的结论,“哦,不会,你不会不认真找的,你巴不得我赶紧和我妈团聚呢。”
他越说神情越灰败,垂头丧气道:“毕竟你对我也就‘不讨厌’而已。”
青少年就是情绪丰富,为了点小事就能嚎天嚎地的,虽然内心有些许波动,但谢明江维持着面无表情,看谭以星,感觉他一个人就能唱一台戏。不过这出“悲剧”的始作俑者是自己,谢明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哪怕是撒谎,他也难说些安抚别人的甜言蜜语,放下药盒,在谭以星头上摸摸。
谭以星又想甩开他,又有点想保持现状,问出心里的疑惑:“那个叫周卓的,你喜欢他什么?”
谢明江把手拿下来,虽然没说话,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脸。
谭以星:“因为他帅?因为他年轻?你总不会是因为他不拿正眼瞧你吧,那你得多——”
他咋咋呼呼地说着,突然闭嘴,仿佛也尴尬了。
以往的谢明江,也许不会跟他深谈,起身找借口走人,不过现在这种时候,谢明江感觉自己找不到那么个很合适的离开时机,于是说:“都不是。”
“那是为什么?”
是啊,那是为什么呢?谢明江也曾这样扪心自问过。
其实自己没想爱他,但等回过神来,已经陷得很深了。
谢明江沉郁了会儿,说:“第一眼看见他,就很有感觉,他让我很有保护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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