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梁看在眼里,冷声道:“他曾经对我说过,能够得到我是他此生之幸,琴逢知己再无他求,定会珍之惜之,伴此一生。”接着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我竟然还信了?”
容樽静静看着他,伸出手来抹平他嘴角弧度,“别笑了,丑死了。”
“要那么好看有什么用?”
“没事,我不嫌你好看。”
绕梁看了看容樽比自己更美的容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懒得跟你讲话。”
“梁梁,不论什么理由,他没有完成对你的承诺,就不是知己。你也不必想不开。”
“我早就想开了。”
两人身下的房间里忽然传出了砸东西的声音,吓了他们一跳。绕梁俯身看了一眼,表情非常精彩,白了容樽一眼,“你可真会选地方,随便一坐就坐到了樊姬寝殿上面。”
“他骗我!他总是敷衍于我!”女子边砸东西边愤声吼道,接着又“嘤嘤”哭了起来。一旁的侍女一直在轻声安慰,可她却哭的越来越伤心了。
没有了平日里的高冷严肃,也不是刻意营造出的妩媚谄奉。
绕梁嘴角扯了扯,忽然就嘲讽不出来了,昳丽的脸上渐渐变得沉寂和面无表情。
容樽轻轻叹了口气,“这位熊旅好琴好色,可最爱的,却还是他自己,倒叫你们两个平白跟着伤了心。”
樊姬哭了一会儿,便安静了下来。
容樽见没了动静,实在是好奇,倾身落在地上,隐去身形,见烛火掩映的室内,女子身上繁华的宫装还没有取下,正对镜仔仔细细地擦拭哭花了的红妆。
她的脸上又恢复了冷静,带着丝睿智的光芒。
容樽和绕梁又等了两日,看着楚庄王夜夜笙歌,绕梁绝美的琴声在他手中回荡,但听的久了,却又感到一丝虚浮的苍白。
绕梁整日躺在房梁之上,时而痴痴笑两声,像是想到了什么过往,轻轻摇了摇头。
容樽担忧地看着他。
却听他只会轻声重复着:“快了,就快到了……”
……
樊姬很快再次想出了应对办法,她命人在纪南城南城垣筑起一个高台,每天晚上她都登上此台,独自对着月亮和星星梳妆。
有人将她的行为报告给了楚庄王,楚庄王又被引去了好奇心,有一次夜间亲自来到了高台上,果然见樊姬正在一个人缓缓梳着头发。
“王后,你这是在做什么?”
樊姬背对着他,幽幽回答说:“大王答应过臣妾以后都不再弹那把琴了,可如今大王食言。一国之君尚且如此,又有何人能真正做到实现承诺呢?臣妾只是觉得心灰意冷,悉心的装扮也挽不回大王的心,还不如从此以后只给星星和月亮看,好歹它们还会报以我永久的柔光。”
楚庄王心里一疼,想到了少年时期的雄心壮志,这一切不知何时在继位后的犬马之声所掩盖……
“大王,您不要臣妾不要紧,这个您一心想要扩张繁盛的国家,您当真也不要了吗?”
楚庄王浑身一震。
他是一言九鼎的君主,是顶天立地的霸雄。
“王后……寡人……”
樊姬轻轻转过身来,长长的宫裙在地上拖出优美的弧度,她的脸上挂着精致的妆容,期待而幽怨地看着他,“大王,臣妾还能再相信您这一次吗?”
“请王后相信寡人!”
“那么,请大王毁掉那把绕梁琴。”樊姬盯着他,一字一顿道。
“……”楚庄王身子晃了晃。
容樽感到身旁绕梁也在微微发抖,下唇都被咬出了血。
“好……”随着那一声夜色中的低喃,绕梁轻轻笑了,笑的绝世无双、风华艳艳,笑的整个人眼泪都出来,一声声重重地咳嗽着。
他似解脱又似自虐地高呼一声:“就是这样,咳……好,非常的好!咳咳咳……”
樊姬太清楚自己的夫君了,若不能彻底的以绝后患,他以后还会想办法把那把琴给找回身边的。见他答应了,也终是松了一口气,亲昵地走过来,将红唇靠近楚庄王的脸颊,轻声唤道:“大王……”
可是楚庄王却轻轻推开了她,“寡人想要一个人静一静,这里风大,王后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樊姬立住,看着楚庄王一个人缓缓走下了高台,身形有些潦倒与孤寂,反而还不如平日里纵情声马的洒脱高大。她的面上闪过复杂纠结之色,忍了忍,长指甲都扣进了肉里,还是没有出声,微微扬起下巴,又恢复成了那个严肃高贵的王后。
当晚,回到寝殿的楚庄王弹了一夜的琴,跟绕梁说了一夜的话,一切跟从前记忆中的离别时刻一样。
那时候的绕梁还心存期待,觉得他是不可能真的狠下心对自己下手的。
可谁料……
想到即将要看到的情景,绕梁只觉得手脚有些冰凉。容樽也锁紧着眉头,他一直都想要搞清楚绕梁腰间的疼痛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受过残忍的腰断之刑,是自己检查时出错了?
快到黎明之时,楚庄王终于下定决心,亲手拿起了旁边的铁如意,狠狠心,砸向了琴身。
第三十六章 绕梁(3)
这一幕看的,连容樽都有些不忍的别开了眼,却见绕梁眼睛睁的大大,一瞬不移地盯着楚庄王的动作,眼中都睁出了血丝了也强迫着自己不肯回头。
从前的绕梁,向来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种罪?在第一下砸下来的时候,就疼的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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