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凌星未独自一人翻进高府,来到容樽院外,久久伫立。屋内有隐约的人影攒动,他把怀里的猫抱下来,放到了容樽的门外。
猫叫了几声,不一会儿,果然见那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宽松的白袍,长发未束,蹲下身来,脸上带着欣喜地小心翼翼把猫抱了起来,看着它受伤的脚掌,一脸爱惜温柔。
他果然是还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东西的。凌星未躲在暗处看着他,嘴角不知何时轻轻地弯起来了。
刚毅硬朗的神色中透出些无奈,还有一股对自己这般没出息的自暴自弃。
容樽这个人,让他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
只要一见到他,天大的怒火都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舍不得真的对他怎么样。
***
号钟就这样陪在桓公身边了。不知隰朋说了什么,公子无亏竟然对他日日进宫弹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守卫也不再进行阻拦。
寝殿内,号钟的琴声日日响起。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君上又有了一个宠爱的琴师。但日日这样召见,竟然又有一部分人龌龊的猜想起他们的关系来。
但无论怎样的风言风语,少年依旧每日抱着琴准时前来。
号钟进展的顺利,容樽也正式地在高僖府上住下了。他生性不好动,一连十天都没有出门。
前五日几乎每天高府的管家都会来报说易牙大人求见容先生。可是容樽记得临走前成连在本子上着重圈出了桓公身边三个近不得的人物——易牙、开方和竖刁。这个易牙排在首位,容樽自然是不会去搭理。
管家拒绝的多了,后面几次拜访就压根不来麻烦容樽了,直接在外面赶人。
反正他们家高大人明里暗里都不待见这位残忍到能吃掉自己亲子的家伙,更不怕得罪他们一派。
齐桓公原先亲信易牙,如今易牙已经转投了公子无亏帐下。他一直跟高僖不对付,见高僖府上新来了人,其中一个还送到了桓公身边,心里顿时警觉,不得不前来查探一番。
易牙从前借着桓公的宠信狐假虎威,后来又贴着无亏为虎作伥,早就习惯了别人看他脸色行事,何曾吃过闭门羹?
他心中对容樽的不满愈来愈浓。
再加上公子无亏问到过几回容樽和号钟的事情,隐隐有拉拢之意。隰朋的态度模棱两可,他并不想让隰朋借着这个机会在公子面前露脸夺功,于是渐渐萌生了干脆除掉容樽的想法。
这一日,终于让他等到了容樽出城的机会,立刻派出五十精兵尾随而去,却不料被容樽一进入郊外就察觉到了。容樽本就只是想出来透透气而已,见状立刻返程,但路已被堵上。
国遗部虽然不让他们动用法力,但自身的灵气修为仍在,容樽散发出神识,发现不远处还有一驻营,便向那边赶去。
营地是隰朋麾下的,正巧今日手下来巡营,听到哨兵来报,登高看去,立马笑了。大手一挥,“传令!给我封营,不许那个穿白衣服的进来!”
容樽脚步虽快,发丝和衣袂却丝毫不乱,反而有种闲庭信步的从容。他原本只是想在这里躲避一下,见到大门当着他的面缓缓闭上了,有些愣住。
他抬头见头顶有人对他露出嘲弄神色,认出他曾经跟在隰朋的身边,不解地蹙起眉头。但听到身后追他的人近了,无奈的叹口气,只得又转头向着林间而去。
见到白衣人“逃”走了,手下得意的哈哈大笑,从高台上跳下,跟营地里的人打声招呼,沾沾自喜地赶回城准备去跟将军报喜。
他骑着快马飞奔回去,见到了凌星未,把事情跟他说了,却见自家将军笔都掉到了地上,险些维持不住面部表情,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你说什么?容樽向营地求救,你非但不出手,还把他挡在了外面?老子含在嘴里怕化了不舍得嗑不舍得碰好好养着的人,就这么被你给欺负了?”
手下呆愣住。看着自家将军黑着脸,提着大刀冲了出去,待他反应过来急忙跟出去时,却发现将军的马还在,人却已没影了。他不由愣住,匪夷所思地嘀咕道:“将军是怎么去的?跑着去的?……”
凌星未掐诀转瞬来到了树林中,全程来不及思考,抬眼就看到容樽手无寸铁,周围围了几十号的精兵。
他怒喝一声,下一秒就来到了容樽身旁,伸出大手把他拉在身后,提刀横扫,面前两人顿时胸前血溅当场。
刺客们都被隰朋狰狞凶悍的神情镇住了,凌星未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短短的吸气,“哎呀,死人了。”他的额际更黑了几分,火热的手掌握住容樽的腰,将他牢牢护住,不让刺客碰到,甚至连鲜血都没有溅到他身上一滴。
凌星未下手狠厉,毫不留情。但揽着容樽的动作却温柔,待他把这拨人全都解决完了,容樽还是一身雪白,纤尘不染。
等到周遭安静下来了,他才沉着脸,转过身愤怒地对容樽吼:“你是不是傻?!这么多人打你还不知道还手?”
容樽满脸无辜,“我不会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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