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点,”四围太吵,李枳贴近他耳侧,“头一回在这么多人面前接吻。”
“证明给他们看,你是我的。”
“这还要证明?我成天想着,要是能往脑门上刺个名字,我就刺上黄煜斐三个大字,或是文到胸口呢?这得脱衣服,我担心哥又要吃醋,”李枳笑嘻嘻的,“我现在,就是有点怕待会儿像以前那样,老喘不上气。”
“我会亲慢一些,”黄煜斐倒是很有底气,“节奏交给我吧,不舒服了就咬我。”
主持人几声令下——三、二、一,这就开始了。不算太宽敞的台子上,一水儿的有情人在拥着接吻。黄煜斐吻得格外温柔,由于是持久战,不同于平素钟爱的那种不留余地的贴合,他空出些间隙,供不太擅长用鼻子呼吸的李枳喘气。哪儿敏感,哪儿怕痒,他都清楚,他轻缓地、耐心十足地吮着那人丰盈的下唇,又探进口腔,找他的舌头,碰那些让李枳心跳急促的隐秘小点。
毕竟接过无数个长吻,李枳也已经非常适应这种交缠,呼呼低喘着,吧嗒吧嗒地回应他的挑逗,手臂搭在黄煜斐颈子两侧,滑腻腻的肌肤,时不时蹭上去,在这闷热夏夜中,竟是凉凉的。而被黄煜斐圈着的,细溜溜的腰身,还是不免发了软。
时间就这么过去,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李枳忽然觉得很累,紧接着越来越累,他听见人群的嗡鸣,也听见自己唇间发出的缠绵水声,他看见模糊的喷泉,也看见黄煜斐黑沉沉的眼。不管了,我可以的,不就比平时时间长吗,不至于那么娇气,他这么想着,就把黄煜斐搂得更紧了些,却难以掩盖身体那种愈加凶猛的无力感——喉咙和鼻子都跟堵上了似的,一口气也进不去,一口气也出不来。
他懊恼,对自己说,李枳你个无敌卢瑟,怎么就你事儿多?接个吻都出问题,他都已经这么照顾你了……越这么想,就越急,甚至又琢磨起自己的旧病来。缺氧带来的眩晕感,那样熟悉,让他不得不往那处想,甚至如梦初醒地发觉自己最近的呼吸状况确实不怎么轻松,虽然可能是心情愉悦的原因,没犯几次病,但醒着的时候也一天比一天堵塞。
又是那个论调吗?医生说的,宋千说的,你想活,你就得做手术,哪怕你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手术失败你也得做。这太不讲理了,眼见着就要开始怕,他却又立刻觉得荒谬——现在不是在睡觉,怎么可能突然间死掉?是个活人,有医保卡,不是蚂蚁,不愁吃穿,生命哪有这么脆弱?
黄煜斐似是注意到他的怪异状况,稳稳地揉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他。要停下来吗?虽然他没说,但李枳懂了。这么一懂,不知道怎么回事,李枳眼眶里就一下子充满了泪,是热的,他在那一刻确信自己看到了非常好的东西,就是他眼前这位,可他也看到了非常坏的东西,比如诅咒一样,时刻萦绕他不散的死亡。
正常人、健康人,活着活着突然死掉的可能性,最多不超过百分之一,他们能够无所顾忌地做任何事。可这对李枳来说,却是用十分位作单位的概率。偏偏又有人那么地爱他,非他不可,没他不成,爱到承认自己要完蛋,这要李枳怎样把这概率坦白呢?坦白不就意味着,承认自己命短,要人陪他一块命短吗?可是做贼一样瞒着爱人,这是很苦的,所以他时不时就怕,时不时,就突降悲观。
就那么几秒,李枳想了这么多事。像是到了临界点似的,他错乱着,猛地把黄煜斐推开,背过身去蹲下,剧烈地咳嗽。眼前看不清什么东西,因为有不少眼泪,并且随着咳嗽不断迸出更多,他嘶哑地喘着,肺部鼓入辛辣的空气,觉得自己像即将被当风扬其灰的垃圾。
背上很快就有抚摸,小心翼翼地,心急如焚地,身边有人蹲了下来,一个影子,他知道那是谁,但不肯对他转过脸去。
于是这一脸的狼狈相就正对着台下的人群,忽然间,有人大叫,是个小孩:“妈妈,我看到脸了!真的是男的!俩男的亲嘴儿!”
紧接着有女人说:“哎,看什么看,你可别学他们!”
还有连声附和的:“真是,大庭广众的,出来祸害孩子干嘛呀……”
他们的面孔,李枳一个也看不见,任凭怎么抹掉眼泪,他们都是模糊的。他慌忙捂住自己的脸,感到崩溃,气快要喘匀了,可心情乱糟糟的,要跌到低谷。却听身边那人说:“刚才应该咬我的,抱歉,把小橘弄得这样难受。”
“是我对、对不起,”李枳又咳了几下,他心说,你怎么还把原因归到自己的技巧上呢,胡乱擦着嘴角,揉着眼睛转脸看他,“我还是不太会调节呼吸,当时没意识到,我怎么就把你给推开了,没想这么干……”
“你在难受这个?”黄煜斐笑了,帮他揩掉不争气的泪珠,“好啦,回家补偿我咯?”
他好像松了口气,拉李枳起来,对议论和扫视都不在意,把他护在身后,往台下走。
工作人员来拦:“哎,你俩过了二等奖的线了,过来先把领奖的队排上啊。”
黄煜斐搂着李枳,回头笑道:“谢谢您,我们就不用了。”
“二等奖是什么?”李枳低着头。
“好像是情侣酒店房卡?这有什么,情侣酒店的功能,家里都有。”
“按摩大浴缸吗?还是抹茶味润滑膏?”李枳差点破涕为笑,却又说,“我这人果真一有什么事就掉链子,是我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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