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雷尔诺笑了。
雷尔诺闻到了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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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能持续多久。
安迪的胳膊在他的脖子下,他的温暖像水流一样汇进马克的身体。马克睡不着,他在担心很多事,担心警察过几天的到访,也担心苹果园……他一直有着敏感的感知力,有时候甚至能够预知危机。
他想让安迪活下去,他觉得这一切非常不公平,安迪比他更有做人的资格,为何他像机器一样被对待?他深刻地体会到安迪的悲伤,深刻的共情让他觉得自己也是台机器人。
他到底爱安迪吗?他是迷恋人的温度还是迷恋安迪这个个体?他并不知道。他知道的是,他只有安迪。他尽量让自己往简单的方面去想。
他喜欢安迪把手放在他的身体上,抚摸他,吻他的嘴唇,舔他羞耻的牙缝,他哭是因为很久都没有人主动地来爱他了,而他真的在安迪的身体上体会到爱,羽毛一样,把他包围的爱。爱很难能可贵,它是自发的行为,这不是金钱和权力可以买到的东西。那些自我催眠的爱马克辨识得出,他也知道安迪对他的情感不是被恐惧、权力所胁迫,而是自发的、出自内心的。
安迪并没有心脏,马克想,这很讽刺。
整个时代都很讽刺,他清晰地知道,但是他无法哭喊,也无法求救。
他知道他拥有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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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睁着眼睛躺到了9点,才从床上爬起来。他吞了两片止痛药,身体感觉很轻松。昨晚他的确睡了个好觉,虽然六点不到就醒了,但至少没有被疼痛和噩梦所折磨。
早餐之后,安迪为他做脊背的拉伸和按摩,虽然他并不了解怎么进行,但马克已经感到很舒服。马克躺在沙发上,脸朝下趴着,安迪温暖的手碰着他的背。
马克真想念能走能跑的时候,那样他就可以和安迪在苹果园里散步,或者走到更远的地方,看模拟的太阳落山时大地金黄色的模样。他很喜欢生活本身,总能从细枝末节里感受有趣和美,只是他的身体限制他这么做。身体永远、永远是最大的敌人。
像安迪那样真好,他想,他真羡慕他,也妒忌他,妒忌他的骨骼、妒忌他能跑能走,妒忌他有健康的身体和英俊的脸。
马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的脸上有挠破痘痘和粉刺留下的细小疤痕,皱纹长在额头上、眼尾旁、嘴角边,他的黑眼圈和鼻翼的阴影让他的五官更立体,同时也加深了病态。他不喜欢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但是他没办法改变。
唯一夸过他好看的女孩是他的表妹莎拉,她是个美人,小巧又饱满。马克那么喜欢她,喜欢她对他笑,喜欢她温柔地对待他——她总是那么温柔地对待每一个人。马克二十出头时,他们在同一个城市里工作,那会儿他们时常相聚。莎拉看起来像是苍穹之外,很多年没有露过面的太阳,她笑起来的时候,马克觉得连空气都是温暖的。有一次,他们在一个小河边野餐,草地上还有露水,真是个漂亮干净的夏天,让人希望永远留住它。莎拉坐在草地上,马克躺在她身边。
“你真漂亮,”莎拉回过头,看着马克,“漂亮得像机器人。”
马克笑了,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在莎拉的眼里,我看起来是什么样的呢?他笑着想。
马克回过神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改变他的并不是年龄,而是他的疾病和无法融入人群的孤独。他总是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有过让人喜爱的一面,这种时候,他就会想起莎拉。他并不是那么容易想起她,他把她藏在记忆深处,藏在记忆宫殿里。他可爱、柔软、迷人的小莎拉。他那么爱她,不想向她索取任何东西地爱她。
除了莎拉之外,马克的脑海里还有“同伴”,然而从安迪拥抱着他入睡的那时起,同伴就不见了,他像个赌气的小鬼,在马克的脑海中消失得无影无踪,马克和“同伴”之间并没有性——他不曾想象他和“同伴”上床,他只是想象他拥抱他,亲吻他的头发,安慰他。他其实想要性,但他的心中总是存在一层隔阂,不由自主地把性和爱分开。偶尔,他会想起教士把手放在他的裤子上,他记得那种触感,如同这种触感本来就属于他的皮肤。当时他们其实就在教堂的后方,只要马克跑出去,一切就结束了,但他没有,他记得他很害怕,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他希望他住手,却没有勇气逃跑。直到如今,马克还是在责怪自己没有勇气跑出去。这件事虽然没有给他造成毁灭性的伤害,但那些抚摸的确改变了他。
有的时候,马克在脑中一次一次地模拟当时的场景,教堂是灰暗的,椅子是灰暗的,只有教士衣服上代表穹顶的图案是彩色的,在想象中,马克鼓起勇气跑了出去,一次一次地跑了出去……
马克今天吃了一顿很不错的午餐,鸡蛋、培根、牛奶、面包,他并没有把食物分给安迪,他很想分给他,但他没有。他清楚自己为何这么做。这不仅仅是因为短缺,更因为他还是需要控制安迪。
马克觉得很可笑,原本,他控制他是为了自己的自由,现在他了解清楚了,他认识了危机和时间,他依旧想控制他,但却是为了给安迪自由。
吃切片苹果的小游戏还在进行,安迪变得很乖,像小狗一样从他手里把苹果接过去。马克凝视安迪的脸,他真喜欢他,像喜欢莎拉那样喜欢他,是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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