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们对战事有所准备,为何不早些来救金陵城。你们知不知道,金陵五千兵马,最终活下来的,五百人都不到!更不必提我漕帮兄弟,死伤者,也不在少数!你们知不知道,除金陵外,那些遭秧的乡镇、百姓,有多少?”穆容话间情绪复杂,她与徒林二人相识不止一日,这二人,与她所有对官员的认知都不同,穆容从未见他们渔肉百姓,再不曾有贪鄙之事。但,这一战,不论战死兵卒,就是由此战秧及的百姓,又岂是一村一镇?
林靖的脸色慢慢严肃起来,听完穆容的话,他方道,“有此场大胜,以后金陵城能安生过日子的,十几万人。整个淮扬,更有几十万百姓,可以不再为倭匪所扰。渔民可以安心的下海捕鱼,商贾可以放心的带着货物往来南北,就是城外的百姓们,也可以睡个安生觉,过些安生日子了。”
“战争从来不是为了战争,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天下太平。”林靖的手随意放在膝上,与穆容道,“既然阿容姐看出这场战事我们早有准备,我便与阿容姐细说说吧。早在接到朝廷的调令时,我与大将军便商议过。依大将军的声名,倭匪倘对淮扬发难,必然是在大将军根基未稳之时?而最好的时机,自然是大将军初到淮扬时。若能在大将军初至淮扬,倭匪有一大胜,淮扬的局势更为严峻不说,就是对大将军声誉的打击,亦是极大的。与其等倭匪发难,我们便先做一个局,这个局,便是诱敌之局。大将军做出要夺回松江之势,率兵东去沿海,收复先前倭匪占据的地盘儿。而且,因大将军初至淮扬便肃清军队,此刻,淮扬内部反对大将军的声势自然是最强的。所以,大将军必然要急于立功,以固威势。这就是来淮扬的第一战,夺松江之战。这一战,也的确胜了。淮扬开始重新练兵,所有不足兵员,都纷纷开始补充,如果倭匪再不出兵,他们以后更没机会。大将军驻兵一万,且据地利之便,以大将军手下的一万精兵,倭匪想大胜,最后要两万人。如果倭匪想要一场彻底的击溃淮扬的大胜,那么,除了对付大将军的军队,还要有向淮扬内陆劫掠的军队。我们所做的战前准备,有许多种。我们与倭匪打过许多交道,同样的,倭匪也与我们打过许多交道。这一次的倭匪,狡诈远胜先前。想必你也注意到了,倭匪在军阵上的打法,就是跟我们军中学的。他们即便到了淮扬内陆,依旧小心翼翼,围苏扬以观军势,你以为他们没有怀疑我们这是请君入瓮吗?倭匪一直打得极是谨慎,如果不消耗他们的战力,纵大军突至,想留下他们都太难了。你说的对,大将军早便可驰援金陵,可你要知道,一个优秀的统帅与一个庸碌的官员,区别就在于,纵金陵城千难万险,只要金陵城守得住,哪怕所有金陵守军都为国捐躯,大将军也会等到倭匪第二次增援,等到他们想走都走不了的时候,再行出击。而一个废物,只能是苏州求援便出兵救援苏州,扬州求援便出兵救扬州!”
“真是笑话!若不能毕此功于一役,将来会有多少百姓、官员、将士因倭匪而失去性命!我告诉你,远非今日可计!”林靖正色望向穆容,沉声道,“以后,所有因此战而来的太平岁月,都会感谢你。”
穆容沉默半晌,良久方长长的叹了口气。
自穆家告辞后,二人回了将军府,徒小三道,“你说话太硬了,我看,穆姑娘得伤感一段时间了。”
林靖叹道,“听说,当初郑总督要分兵救苏扬之地,阿容姐也是极力反对的。”
徒小三笑,“人都是这样,看到死这么多人,穆姑娘又是姑娘家,她会想,如果我们早一些过来,是不是,这些人就不会死,就能活下来。”
“阿容姐这运道,不知是好还是不好了。倘是她自一场场小战事慢慢起来,估计不会有此困惑。偏生突然遇到这般苦战,也难怪如此了。”林靖问,“三哥你初掌战事时也会如此吗?”
徒小三想了想,“会希望少死些人吧。”
林靖只是随口一问,并未放在心上。徒小三却是心道,以前打仗,他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形啊,说句实在话,当初他也挺想赶紧着带兵来救金陵城,就是章总督,也时时担心,万一金陵城撑不住可如何是好?要说钢浇铁铸心肠,非林靖莫属,林靖是最撑得住的一个。哪怕以子兑子,林靖半点不为所动,故而,待到倭匪第二次增援后,又过七日,林靖方让他们前去驰援金陵城。
徒小三当真觉着,抗倭,包括以往在关外剿匪,争地盘,还是先前下江南平叛,他便是再战功赫赫,在这种重大战事的时机的掌控上,他的决断仍是不及林靖的。
战后诸事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慢慢安排不迟。倒是战后事宜还未安排妥当,战功单子还没整理出来呢,郑总督先是给朝廷送去了一大参,参直隶总督袖手金陵被困,全无大臣之体,不知道的,还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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