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否认。
“林行长?”陈轩得意起来,把手搁在林海肩头,“你关心我就直说,何必板着脸装凶?”
林海还是没有回答,等把手里的账本翻完,才把簿子摔到三少爷怀里。陈轩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把本子拿起来。
“三少爷,你仔细瞧瞧。”林海起身,忽然变了一副神情,冷冷地注视着陈轩,“你二哥的生意也和我的分会有关。”
陈轩慌忙接过册子细细翻看,脸色逐渐苍白:“我……”
“你不知道?”他狠狠砸了一下桌子,“三少爷,我没想到你连我也算计。”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等陈轩,就让远方把账簿抢回来,自顾自地开车走了。
陈轩一开始还跟着跑了两步,后来捂着腰慢慢站定。林海坐在车上烦闷地捏着眉心,无意间从后视镜里看见独自站在风中的三少爷,逐渐化为一颗像芝麻似的小黑点,又忍不住喊远方停车。
“损失如何?”他轻声问。
“还好。”远方如实相告,“我们和陈记的往来不算密切,所以没怎么受牵连。”
林海“嗯”了一声,靠着车门沉思。
天渐渐阴沉,枯叶和破报纸在地上翻滚,他忽然想起早前陈三少在风里颤抖的衣角,心软是克制不住的,便抬脚往回走。还没走几步,就看见陈轩缩着脖子站在风里,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垂着头,孤零零的,连玩耍的孩子都不往他身前跑。
林海大步走过去,把三少爷往怀里扯:“站这儿干什么?”
“你回来干嘛?”陈轩一动不动地站着,用冰凉的指头掐他的手腕。
像个做错事又撇不下脸认错的孩子。
林海闻言不由嗤笑,捏着陈三少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陈轩用裹着血丝的眼睛回望。
林海面无表情地看了会儿,拉着三少爷的手往回走。
却听三少爷苦笑着问:“林海,如果有一天,我在商会和你之间选了商会,你是不是也会像今天这样,把我丢下?”
风一阵紧似一阵,裹挟着细碎的枯枝败叶,他以为那是雪片,伸手拂过面颊才摸到淡淡的血迹。
“你试试看。”他手腕用力,把陈轩硬扯到怀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猜陈轩会气得跳脚,再不济也会虚张声势地发誓自己不会,谁料三少爷什么都没说,只把冻红的鼻尖抵在他的脸颊上蹭。
连个保证都没有,就像是以后肯定会拿林海当枪使似的,可林海就吃这一套,揽着陈三少的肩和人一起上了车,在车上还帮三少爷捂手。陈轩耷拉着脑袋打了个喷嚏,试探着往他怀里贴,再犹犹豫豫晃了晃腿。
林海觉得陈三少有话要说。
果然,陈轩见他不推开自己,开口了:“我之前说我有办法夺家产,其实……”
“其实你要用分会做赌注。”他了然。
陈轩大吃一惊,从林海怀里挣脱,又拱回去:“也不是做赌注,就是要你帮我。”
汽车开过一条小街,道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地上的积雪也没人铲,混着黑泥和冰渣。林海转头去看窗外乌云密布的天,感慨:“自从遇见你,就没碰上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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